李雲也不同意蘇荔去賭坊,看兩個人僵持不下,主動開口勸說,“要不就聽謝謹的,賭坊确實危險。”
“沒事的。”蘇荔先對李雲說,瞥見謝謹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急切地拉住謝謹的小臂,“不要再猶豫了,時間不等人,我們快走吧。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謝謹無奈順從地跟在蘇荔的身後。
他們在裡面談了許久,等出來的時候,天光也沒來時的那般昏暗,太陽悄悄地在天邊露頭。
王阿婆此刻正站在門前,門口圍了不少的人,七嘴八舌地在說些什麼。
不過稍微想想就能知道,無外乎是來問今日何時開門。
果然,蘇荔聽到王阿婆說,“各位對不住,今日小店不營業,抱歉啊。”
王阿婆真誠地向衆人緻歉,有人問什麼時候才能開門,她全都避而不談。
因為王阿婆心裡知道,這家店将不再屬于她,但她不想親口說出來,毀滅她一手創辦的地方。
原本她是要去當鋪的,剛打開門就被等在門口的顧客團團圍住。放在昨日還是幸福的畫面,王阿婆現在卻除了道歉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送走了門口的客人之後,王阿婆轉身環視着整間屋子,她看得很慢很仔細,想要将這裡的每一寸地方都牢牢記住。
王阿婆從縣令府出來就開了這家店,這麼多年來,她呆在此處的時間比在家中都要長。
即便很長時間一整天可能都沒有一個客人,王阿婆也會日日前來,風雨無阻。
這像是她的避難所,獨屬于她的地方。
可是,一切都将成為過眼雲煙。
王阿婆舍不得,非常舍不得。但多年前在王竹和她丈夫之間,選擇抛棄王竹,至今都讓她悔恨不已。
這一次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不會再放棄王竹。
蘇荔和謝謹一直站在遠處,沒有打擾王阿婆。
王阿婆看見蘇荔,她走了過去,“蘇姑娘,這間鋪子我準備賣了。”
“阿婆要如何湊這一百兩。”蘇荔見王阿婆的精神好了許多,開門見山地問。
“不知道。”王阿婆實話實說,然後搶在蘇荔開口的前一秒,雲淡風輕地說。
“我會去求馬哥一命換一命,我老了,活的夠久了,也活夠了。可是王竹年輕,他還沒成家,他必須活着。”
蘇荔和謝謹在去賭坊的路上,都不約而同地在想王阿婆以命換命的意圖。
雖然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他們都知道,王阿婆是認真的。
或許是王阿婆一個人在店鋪裡等待天亮的時候,想出來的唯一辦法。
蘇荔的眼睛酸澀,在眼淚即将流出眼眶的上一秒,飛快地擡起手,動作自然流暢地抹掉。
謝謹不動聲色地瞥向蘇荔,沒有拆穿。
城東賭坊。
“不要離我太遠。”謝謹低聲說完,便緊緊抓住蘇荔的手腕走進賭坊。
許是擔心,謝謹握的力氣有些大,蘇荔的眉頭皺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自然。
站在門外看守的人見到蘇荔和謝謹二人,雖有意外,不過還是為他們打開賭坊的大門,讓他們進去。
在賭坊這些年什麼人他們沒見過,有些人外表瞧着人模狗樣、衣冠楚楚,不還是會日日來這賭坊,不舍離去。
隻是謝謹和蘇荔雖然衣着樸素,但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質卻和賭坊裡的那群人不同,不像是沉迷之人。
煙霧缭繞,蘇荔剛一進去就被嗆到,眼睛也流出生理性的淚水。
謝謹将人拉到煙霧少的角落,蘇荔拿出手帕捂在口鼻處,隔着手帕才能呼吸過來。
她沖謝謹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主動拉着謝謹朝屋内的深處走去。
謝謹小心翼翼地護着蘇荔避開衆人,慢慢接近賭坊的後門。
他們商量過,既然是在賭坊交錢,王竹有極大的概率就被關在賭坊的後院。
甚至馬哥有可能也在後院之中。
可是後院有人把手,就算僥幸進去了,隻憑他們兩人要在賭坊重重護衛下将王竹救走并不是易事,貿然沖進去反而會惹不必要的麻煩。
來都來了,總不能一無所獲就走吧。
死馬當活馬醫,蘇荔環顧賭坊,認真觀察着裡面的情況。
還沒等蘇荔看到一半,謝謹炙熱的呼吸突然噴在她的耳邊,一陣癢意襲來,蘇荔下意識縮了下肩膀躲避。
但是謝謹的注意力都在後門,全然沒發覺蘇荔的細微動作,隻是感覺距離有些遠,便又前進一分,幾乎是貼在蘇荔的耳朵上了。
蘇荔進退兩難,想到謝謹應是有所發現,她忍住想要逃開的沖動,集中精神聽。
“有熟人在後門。”
蘇荔看了過去,此刻後門已經打開,從裡面一前一後走出兩個人。
原本站在門口的守衛都低着頭不敢直視出來的人,想必走最前面的人就是馬哥。
蘇荔視線落在馬哥身後,待看清那人的長相後,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