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長得和繡坊的林繡娘有幾分相像。”趙嬷嬷應是觀察許久,流暢地回答道。
“林繡娘,林雁?”周月梅将記憶中林雁的模樣和蘇荔進行對比,是很像。
蘇荔在聽到趙嬷嬷說林繡娘時,被她遺忘的記憶終于回到腦海之中。
對啊,她阿娘曾給周月梅繡過成衣,甚至蘇荔最初做糖葫蘆的糖還是周月梅賞的。
“林雁是你什麼人?”
“回夫人,林雁是我阿娘。”蘇荔心虛地說,周月梅說不定是林雁的大客戶,不會被她得罪了吧。
“林雁的手藝,我很喜歡。不知道喜服現在繡的如何了?”周月梅卻不介意,問起另外一件事。
“喜服?”難不成是林雁正在繡的那件,但蘇荔為了确定還是反問道。
“你阿娘沒告訴你嗎?那件喜服是為瑤兒做的。”周月梅解釋道。
錢瑤,縣令府的二小姐,錢縣令與原配的小女兒。
經過上次之後,阿娘都是白日裡繡喜服,所以蘇荔還真不清楚進度如何。不過阿娘曾說過,喜服要一個月内繡好,蘇荔默默地在算時間。
“阿娘日日都在趕工,想必定會讓夫人滿意。”蘇荔含糊地說道。
周月梅聽蘇荔這麼說,終于可以放心了。
“如此便好,瑤兒昨日還在問我。我派人去繡坊裡問,才得知你阿娘已經許久未去過了,為此我還很是擔憂。”
“幸好今日你來了,我也能給瑤兒一個交代。”
“趙嬷嬷。”
趙嬷嬷走到蘇荔面前,拿出荷包遞給蘇荔,“蘇姑娘,這是今日的酬勞。”
蘇荔拿到手裡的瞬間便感覺重量不對,一兩銀子怎麼會這麼沉,連忙說,“趙嬷嬷許是拿錯了。”
“沒有拿錯,你日後做的好,銀子不會少了你的。”周月梅本身對蘇荔的印象就很好,知道她和林雁的關系後,更喜歡她了。
“你可以走了。”周月梅坐了許久,想回去歇息一會兒。
可是蘇荔站着未動。
“還有事?”周月梅困惑地問。
“夫人不知可否屏退左右,有些事想與夫人詳談。”蘇荔糾結再三開口道。
“有事直說就行,趙嬷嬷不是外人。”周月梅說。
“懇請夫人出面救人。”
蘇荔将賭坊馬哥和程榮蓄意謀害王竹一事仔仔細細地說與周月梅聽。
周月梅沉默許久,沖趙嬷嬷問道,“馬哥可是常來府上的那位。”
“是他。”趙嬷嬷說。
蘇荔着急地說,“夫人,受馬哥殘害的人絕不隻有王竹一人。隻是出于各種緣由被壓下來而已,難道夫人真的相信,沒有馬哥的指示,他身邊的人敢越過馬哥行事嗎?”
“你今日特意前來是為這件事吧。”周月梅重新審視蘇荔。
“是,王竹的阿娘王阿婆,因接受不了王竹死去的消息而暈倒。她也曾在貴府的廚房當差,不知夫人可還記得?。”蘇荔緊張地看着周月梅。
“是她啊,我記得她。”周月梅輕點了下頭。
“夫人既然記得王阿婆,懇請夫人相助,王阿婆身邊除了王竹外沒有任何親人了,可是王竹現在蒙冤而死,不能輕易揭過啊。”蘇荔語氣激動地說。
“可是我做不了主。”周月梅無奈地說道。
“這樣吧,等縣令回來我會将此事告知他,是非對錯相信自有評判。”
蘇荔直接拒絕周月梅的提議,越發激動,“不可,馬哥在城中橫行多年,錢縣令難道真的一點都不知曉嗎?夫人也說馬哥經常來往府上,不知來往的目的是好友相聚,還是賄賂謀害啊!”
“蘇姑娘,慎言。”趙嬷嬷大聲打斷蘇荔的話。
蘇荔自知失言,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說道。
“在我接受常管家的邀約之時,我曾聽王阿婆講起過夫人,說夫人最是慈悲心腸,不會與人為難。前任縣令周縣令是您的父親,周縣令至今在百姓間都被時常提起,憑得不是他一年稅收多少,而是真的在為百姓着想。”
“夫人想必比我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外人清楚,希望夫人能再考慮考慮。今日,是蘇荔冒昧打擾夫人了,蘇荔惶恐。”
“也不宜再留了,夫人告辭。”
蘇荔說完轉身就走。
周月梅望着蘇荔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也不願意移開視線。
“小姐。”
趙嬷嬷在私下裡一直都喚周月梅小姐,她從周月梅出生起就照顧她,看着她長大,如今跟随她來到縣令府。
這麼些年,趙嬷嬷是眼睜睜地看着周月梅被日日蹉跎至此。
“嬷嬷,我是不是做錯了。”周月梅疲憊地說。
“小姐沒有做錯,很多事情小姐是管不了的。”趙嬷嬷心疼地摸了摸周月梅的頭,就像她小時候一樣。
周月梅明面上是風光無限的縣令夫人,可是在錢縣令面前,周月梅從來隻有順從的份兒。
馬哥和錢路山關系不菲是不争的事實,錢路山那人不把人‘榨幹’是不會把輕易放過的。
周月梅歎了口氣說,“罷了,罷了。嬷嬷你去告訴她,三日後,讓她來找我。”
“小姐。”趙嬷嬷急切地說。
“嬷嬷不必勸我,讓我遵從自己的心一回吧。”周月梅擡頭望着趙嬷嬷釋懷一笑。
趙嬷嬷也在看着她,重重點頭道,“都聽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