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荔領着楊悅回到蘇記火鍋店,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火鍋店裡的客人早已四散而去,唯有門外還站着零零散散的幾人。
隻是這些人既不進去,也不離開。他們頑強地守在門口,熱心十足的告知每一位不知緣由的人,剛剛這裡發生了何事。
甚至還不滿足地似的添油加醋,肆無忌憚的诋毀。仿佛笃定蘇荔一定會失敗,他們幕後的人一定會大獲全勝。
林雁起初拉着人澄清,說得口幹舌燥。但是她發現,任何解釋的話術在惡意的針對面前,都毫無抵抗之力。
你解釋一句,他們有五句、十句等着反駁你。
越解釋,就陷入了自證的怪圈之中。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明明就是清白的,為什麼還要證明呢?又要如何去證明呢?
對付胡攪蠻纏的人,不搭理方為上策。
林雁最後放棄了,不再浪費口舌和精力,而是轉身回到店裡悠閑地收拾着桌上的殘局。
蘇荔冷眼看着他們,細細地打量着他們的臉。隻是這些人都面生的很,她一時不能确定是不是何進派來的人。
蘇荔看了眼陳南,陳南沖她搖了搖頭。
楊悅正站在蘇荔的身後,自然也注意到了蘇荔和陳南的動作。
她像是讀懂了蘇荔心中所想,忽然開口說道,“站在台階左側的那個瘦瘦高高的人,我曾見過他來家中尋阿哥。”
蘇荔震驚地回頭,這一路上楊悅都安靜地過分,除了剛開始還有細微的哭泣聲外,到了後面如果不仔細聽,都聽不到楊悅的呼吸聲。
楊悅剛剛經曆如此大的變故,所有人都能理解,沒有主動打擾她。
楊悅繼續說道:“其他的人我也沒見過,阿哥不讓我去一品居找他。”
“足夠了,你做的很棒。”蘇荔憐愛地摸了下楊悅的頭。
小姑娘剛剛到蘇荔肩膀的位置,身形瘦小,看起來更加的弱不禁風了。
蘇荔得到答案,氣勢十足的走到那群人的面前,“主子都被抓了,你們倒是敬業。”
楊悅方才提到的人似乎是他們這群人的領頭,率先說道:“我們隻是打抱不平,不想讓無辜的人再受到你這毒婦的迫害!”
“去看看吧,何進現在應該還沒到府衙,你們腳程快一點興許還能見到最後一面。”
蘇荔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沒有想和他們繼續掰扯的意思,隻徒留他們在風中淩亂。
剩下的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是誰先跑了起來,反正最後都争先恐後地跑走了。
一路上還在推推搡搡,那架勢,好像去晚一步就分不到‘遺産’一樣。
隻可惜,雖然去的早了,也分不到什麼。
林雁沒在前廳,但是看着桌上已經有了收拾的痕迹,蘇荔便徑直地朝後院走去。
“阿娘?”
從回春堂回來後,這一路上楊悅都寸步不離地跟在蘇荔後面。
蘇守真拿起立在角落的炭盆,一個一個地将銅火鍋裡沒燃燒殆盡的碳夾了出來。
謝謹則是整理着還沒記完的單子,因為事情發生的實在太過突然,甚至真相又未明朗,一片混亂之下,根本來不及結賬。
這些損失都要一筆筆記錄清楚。
陳南繼續着林雁還未完成的工作。
蘇荔和楊悅還沒走到後院,林雁在廚房聽見聲音就跑了出來,緊張地拉着蘇荔的手問道,“怎麼樣,怎麼樣?下毒的事解決了嗎?”
“阿娘放心,都順利解決了。”蘇荔笑着說。
林雁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可以放松,她跟着蘇荔一起笑出了聲,“那就好,那就好。”
笑着笑着,又想到了關鍵的問題:“我們與趙大無冤無仇,連面都沒見過幾回,他為何要如此害我們?”
“不是他。”蘇荔輕輕搖頭。
“那是誰?”林雁不解地問。
蘇荔說:“一品居掌櫃的何進。”
眼見着林雁還想繼續說什麼,可是後面的事勢必會提到楊休,蘇荔不想當着楊悅的說這些。
蘇荔拉過躲在她身後的楊悅,“阿娘,她叫楊悅,會在我們這裡住幾天。”
“哎呦,這是哭過了?怎麼眼睛紅紅的,臉上也花了。”說着林雁摸了摸楊悅還帶着嬰兒肥的臉。
“阿娘,我先帶她去換件衣服。”蘇荔提議道。
林雁說:“正好鍋裡有熱水,我去打一盆來,擦擦臉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