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大吉,宜嫁娶,無禁忌。
難得有這樣熱鬧的時刻,蘇荔前一日就告訴夥計,明月樓今日休息。
其實就算正常營業,也不會有多少人前來。迎春居大肆宴請賓客,蘇荔沒有必要在這時去搶奪風頭。
何況,她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此刻蘇荔正坐在窗前,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
暖暖的,又不刺眼。蘇荔被曬得打了長長的哈欠,最後像隻貓一樣懶洋洋的趴在桌上。
桌上還放着兩張交疊在一起的喜帖,整齊地放在桌子的邊緣。
蘇荔的臉輕輕壓在手臂上,漫無目的地将目光随意投放在從她眼前經過的人身上,思緒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蘇荔想的入神,連謝謹走進來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在想什麼?”
“啊!”蘇荔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到彈起。
并不能怪蘇荔一驚一乍,任誰的頭頂忽然傳來說話聲也會被吓一跳的吧。
蘇荔轉頭看向謝謹,謝謹無辜地眨着眼睛,辯解道,“我喊你了。”
“真的。”謝謹見蘇荔沒有說話,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蘇荔沒忍住笑了出來,轉移了話題,“我們現在就去嗎?”
謝謹搖了搖頭,坐在蘇荔的對面,“還不急,等天稍微黑暗一些。”
謝謹把他的計劃和蘇荔說了一遍,之後兩個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打發時間。
魏家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從蘇荔面前經過,這樣盛大的景象,她還沒從見過,興奮的一直盯着。
謝謹看着蘇荔雀躍的模樣,心裡一動。
直到重新回歸平靜,路上也見不到迎親的人,蘇荔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兩個時辰後。
蘇荔和謝謹一同朝着迎春居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人幾乎都是同行的,顯然目的地是一緻的。
還未走近,蘇荔和謝謹就被人群擋住了去路,隻能遠遠的看見迎春居的輪廓。
蘇荔目瞪口呆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又瞧見放在街邊一眼望不到頭的酒壇,才想起喜酒的事。
對于百姓來說,何人成親,與誰成親都沒有實實在在拿到手裡的一壇喜酒重要。
蘇荔想起陳南前幾日和她抱怨的話,說不知道是故意還是不小心疏漏,迎春居并未說明一家隻能領一壇喜酒。
得知如此喜訊的陳夫人要求陳南也必須一起去,陳南很怕陳夫人借着這個理由騙她去與人相看。
為此,陳南憤憤不平了好久。
如此看來,聰慧的不止陳夫人一人,想必滿城的人都已經知道了。
現下一家人齊上陣的盛況就是最好的證明。
蘇荔萬分無奈地想,如果隻是單純的領酒也還好,問題是,他們領完後也根本沒有人離開啊!
蘇荔已經看見好幾個人懷裡抱着酒壇,但是絲毫不見有離開的趨勢,仍站在原地,甚至隐隐地還在往前擠去。
怪不得這裡的人越來越多,僅僅在猶豫的期間,蘇荔和謝謹已經不是最後一排,成功的變成了倒數第三排。
如果前面的人數會減少的話,他們倒是很樂意在這裡等。
但是讓他們離開已然是不可能了,蘇荔還沒見過從前面回來的人。更讓人進退兩難的是,要向去往魏府,必須要經過迎春居。
也就是必須要從這些人的中間穿過。
蘇荔看了謝謹一眼,謝謹也剛好低頭,兩個人的視線意外相撞。
謝謹低頭的動作頓住,遲疑片刻,别扭的沖蘇荔點了下頭。
蘇荔不明所以的眨了兩下眼睛。
被謝謹誤以為這是同意的信号。
于是謝謹上前一步,站在蘇荔的身後,一把環住蘇荔的肩膀,手腕用力,蘇荔順着謝謹的力道側身。
從背影看,蘇荔整個人都埋在謝謹的懷裡。
蘇荔全程處于迷茫的狀态,直到她的臉碰到謝謹的肩膀,她才察覺不對。
隻是還沒等她有所動作,謝謹已經攬着她向人群裡擠去。
蘇荔不得已跟着謝謹的步伐。
謝謹的左手緊緊抱着蘇荔,盡量讓蘇荔不與其他人有肢體碰撞。右手在前開路,從緊密相連的人群中辟出一條縫隙來。
蘇荔感覺她現在好像是被雞媽媽護在大翅膀下的小雞,還是剛破殼的那種,雞媽媽因為擔心小雞的安慰,不得不保護的嚴嚴實實。
謝謹全然不知蘇荔的想法,更不知道已經成為了蘇荔的‘雞媽媽’。一心一意的保護蘇荔,謝謹自己倒是不在意被又碰又撞。
好不容易離開擁擠的人群後,接下來前往魏府的路上就順暢得多。
進入魏府後,蘇荔和謝謹分開,蘇荔朝着宴客區走去,謝謹則是借着來往賓客的掩護逐漸接近魏岩的院子。
對魏府終歸是不熟悉,謝謹又不能問路,隻能自己一點點摸索。中間一度被險些魏府的下人發現,幸好被他及時察覺躲了過去。
走了許多的岔路,耗費不少的時間,直到最後才成功溜到魏岩的院子。
不知道是像猜測的那樣,魏府的仆人都被叫去宴席上伺候,還是魏岩過于自信,府中并沒有放置重要的物件,所以也不擔心人擅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