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模樣一看就是個老實人,勤勤懇懇的社畜,和原來的自己一樣,當過牛馬的人,身上是有一股子班味的。
陸濯緻對那人露出歉意的笑容,“等一下。”
他走到池予身邊,伸手牽住,“鬧什麼呢。”
“你不是在約會嗎,我不打擾主人呀。”池予很懂事地低下頭。
陸濯緻無奈地掐了掐他臉上的肉,“看不到一桌子的文件?”
池予:“那你們喜歡玩情景演繹……我也攔不住啊。”
陸濯緻:“他是我的秘書。”
池予冷笑。
男人,你的謊言太拙劣。
“你的秘書被你辭退了。”池予說。
因一件小事就辭退家有病重老父的秘書,這可是你十宗罪的其一。
池予雙臂抱在胸前,煞有一副“我看看渣男怎麼演”的做派。
“先去換衣服,出來再說。”陸濯緻将池予推進了房間,還不忘問:“餓了沒,我叫了客房服務。”
池予一聽有吃的,忙不疊地回房換了一身衣服,重新回客廳幹飯。
陸濯緻說:“他叫小予,接任你秘書崗位。”
那人起身,雙手緊緊地貼在褲縫邊,站得筆直,臉上的表情也很是認真。
“陸總,我知道你是覺得我一邊上班一邊照顧父親太辛苦,好在的是我爸現在已經好很多了,再過段時間他就能出院了,我……我能兼顧工作和生活的!”
“不用那麼急,小予隻是暫時接任崗位,等你父親徹底康複之後,我會安排你回來的。”
池予支着耳朵偷聽。
“陸總……我爸真的好多了,要不是您付了醫藥費還幫我們請護工,我都不知道這一關怎麼扛過去……”
“陸總,您讓我回來吧,公司現在不太平,他們虎視眈眈觊觎您手上的東西,這個時候你身邊不能沒有信得過的人,您就讓我回來吧,我真的很想為您排憂解難。”
那人就差彎腰請求了,模樣慎重。
池予眯了眯眼睛,感覺到不對勁。
不是弄錯文件就辭退了嗎?
不是不管他還有個病重的父親,說好的冷漠劊子手呢?
怎麼連醫藥費都是陸濯緻付的,還給他們找了護工。
誰家反派能好心到這種程度啊。
“吳宣,我現在需要一個在暗處的人,你能明白嗎?”
陸濯緻單手放在西裝褲中,走到池予身邊,用手指點了點一旁的小蛋糕,“嘗嘗,我路過的時候買的。”
池予這才擡頭看去,發現陸濯緻眼中滿是柔情。
可他說出的話卻很涼薄。
“辭退你,是因為我需要你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幫我做事,替你父親治療也是因為你是我為數不多可以信任的人,我希望你幫我做事的時候沒有後顧之憂。”
“不用覺得我對你的幫扶有多麼有情有義,我在你身上是有所圖有所求的,希望你能明白。”陸濯緻轉過身,眸光很冷。
“我不是在用恩情要挾你,我們之間是合作。”
吳宣猛地點頭,點了好幾下。
“我知道,陸總。”
嘶。
池予拿起小蛋糕的動作頓住了。
他看着陸濯緻的背影有些出神。
陸濯緻的這番話看似是敲打,但字字句句都透着精明和大義。
這兩個相反調性的詞彙,在他身上竟然能同時存在。
他需要吳宣幫他做事,所以會提供幫助,為他的父親支付醫療費用。
而這些事不能在台面上進行,所以他必須辭退吳宣。
又不想吳宣被恩情綁住,希望他能明白,這是一場有着彼此價值的深度合作。
可僅僅是這樣,隻能說明陸濯緻是個底子向善的人,并不能展露出他的精明算計。
最重要的是,陸濯緻是用這一手牌,将吳宣徹底綁死在自己的陣營。
防止他臨陣倒戈。
護工就是他的王牌,時時刻刻伴在吳宣父親身邊,掌握着他的命脈。
吳宣他敢倒戈嗎?
他敢,陸濯緻就更敢。
好可怕!!!!!
這還不是反派?!這是披着天使面具的撒旦!
哇靠。
真實的商戰這麼可怕嗎。
不是在評論區對罵誰家冰塊放得多嗎?
就當池予快要瑟瑟發抖的時候,陸濯緻突然揉了揉他的頭發。
“好吃嗎,蛋糕。”
池予也猛地點頭,“好吃,嗝。”
“所以别擔心明天的宴會,我心裡有數。”陸濯緻深邃的眸中晃過不知名的情緒,但池予能分辨出其中一種情緒,是他對機器人的溫柔。
哎,好複雜的人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