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參知卻站在柏禦史一邊,極力主張嚴懲許路明。
趙丞相卻出乎意料沒有攻讦許路明,隻是推說要仔細查探。
熙甯帝聽着臣子們吵嘴,忍了一個下午,頭痛欲裂。眼見夜深了,越發沒什麼心思判斷是非對錯。
又兼柏禦史和錢參知言辭激烈,何況那詩确實是許路明的筆迹,便暫時以大不敬之罪收押了許路明。
并曉谕朝廷内外,議許路明之罪。
熙甯帝也沒忘記做面子活,為其餘五位臣子賜了一桌席面,自己則回後宮用膳去了。
席面上,王丞相臉色鐵青,他斥罵道:“趙慎行,你我同朝為官多年,我知你一向長于黨争,卻不知你手段如此下作!玩弄文字,羅織罪名,構陷忠良,真乃小人行徑,我恥與你為伍!”
趙丞相矢口否認,“王半山,你莫要血口噴人!此事與我無關,我又不曾害許路明。”
王丞相冷哼一聲,“不是你又是誰?方才在禦前,錢大人和柏大人不正是尊你的命令,将許大人送進大牢去了嗎?”
孫參知心裡也是這麼想的,隻是沒有說話。
趙丞相一口氣悶在心裡不好發出來。此事确是不是他安排的,隻是瞧着錢參知的咬死許路明樣子,他還真怕是錢參知背着他設的局。
柏禦史連忙說:“王相公此言差矣!此事何關黨争?分明就是他許路明持身不正,怨怼于上,怪不得旁人!”
錢參知也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是他許路明寫了不該寫的詩,怎麼竟成了趙大人的錯?又不是趙大人逼他寫的!”
王丞相譏笑道:“趙慎行,錢大人和柏大人一唱一和,在禦前極有默契,你還說不是你安排的!你我同為宰執,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行此卑劣之事,當心遺臭萬年!這滿桌的珍馐佳肴,趙大人慢慢品嘗,恕我不能屈身奉陪,告辭!”
說罷,拂袖而去。
不久,柏禦史和孫參知找借口也離去了。
趙丞相這才怒吼道:“我叫你想辦法為難許回,你就用這種馊主意打發我嗎?”
錢參知惶恐不安,“今日之事,不是大人安排的嗎?”
趙丞相眼冒金星,險些昏死過去。
他真的是清白的!為什麼所有人都懷疑他?
“蠢蛋!許路明已經去了禮部,我害他做什麼?”
許路明在禦史台的時候,确實是他的心腹大患,可是現在許路明被趕去了禮部,礙不着他的事了。再行趕盡殺絕之事,違背了政治默契。隻怕朝野内外,都要議論他。
更可況,今天這個局,并不高明,還很下作。挑齊王同許回成婚的日子,誣告許路明,一時真不知道恨的是誰。是齊王,是許回,還是許路明呢?
錢參知惴惴不安,“我實不知啊。”
趙丞相長籲短歎,忍不住又罵道:“既然不是你做局害許路明,怎得禦前屬你跳得高?”
錢參知解釋道:“下官以為是大人所為……”
看着趙丞相拿眼睛瞪他,眸子中全是怒火,錢參知又說:“既然與我等無關,何不順水推舟,将那許路明釘死呢?說不準還能把王大人拉下水!”
趙丞相破口大罵,“你有沒有腦子。幕後之人分明是要你我背鍋,你要偏要與他們湊成一堆!我警告你,不許再上書論許路明之罪,離這場紛争遠遠的,聽見了嗎?有你我在一日,官家不會讓王半山輕易下台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錢參知俯首聽命,口中忙不疊地答應,心中卻忍不住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