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鐘,許回果然昏迷不醒。
吳媽頓時慌了神,緊緊摟着許回大喊,“娘子,娘子,你怎麼了?”
齊王領着大夫快步上前。
“王妃身體不适,支撐不住了,先回房。”
吳媽泣不成聲,“那大人怎麼辦?”
齊王怒吼:“她都這樣了,你還要讓她去奔走嗎?”
吳媽低頭看着許回,嗚嗚咽咽不說話了。
齊王本想親自抱着許回掉頭,一使勁卻發現沒抱起來。
今日許回是作親王妃的打扮,衣服層層疊疊,頭上更是頂着一個華貴的花冠,加起來快有十幾斤了。再者,衣服料子滑不溜秋,借不上力。
齊王給自己找了許多借口,可回望吳媽疑惑的眼神,還有侍從們明裡暗裡的打量,他還是面紅耳赤,羞愧難當。
他清了清嗓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什麼,三鴿,你來抱王妃回房。”
三鴿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從人群中擠出來,一個骨碌就把許回舉起來抱進懷裡,而後步履輕盈地往正房去了。
齊王抿着嘴,半晌才做好心理建設。
他先是吩咐大夫好生為許回醫治,這才面向齊王府衆人,眉頭緊鎖,語氣低沉。
“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一個字也不許往外說!王妃身體不适,故而不能進宮請安,明白了嗎?”
齊王府衆人斂眉低目,齊聲答應。
齊王微微颔首,“楊長史,府中便交給你了。我進宮之後,關閉府門,不許人進來,也不許人出去,更不許漏出去一丁點的消息,你可明白?”
楊長史擔心地問:“若是王妃醒來,鬧着要進宮呢?”
齊王長歎一口氣,“由她去吧,不必阻攔。”緩了緩,又說:“這幾日辛苦大家,待事情了結,府中上下多發半年的俸祿,以酬辛勞。”
很好,大棒加大棗。
而後,他自帶着人進宮去了。
剛一到殿門外,熙甯帝的心腹便攔住了齊王。
“官家有旨,命王爺王妃拜見皇後之後立即出宮,莫要停留。”他踮起腳往齊王的背後探去,“王妃呢?王妃怎麼沒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她,她病了。”齊王含糊其辭,轉而問道,“父皇呢?父皇不見我嗎?”
“喲,王爺,官家忙着呢,這會子在垂拱殿召集群臣議事,怕是不得空見王爺。”
齊王試探問道:“可是為了許大人一事?”
“正是。昨夜,官家吩咐朝廷内外議許大人的罪,今日便召集群臣商議此事。王爺,快去給娘娘請安,早些出宮罷。垂拱殿裡正亂着,官家不想王爺受牽連!”
齊王擺擺手,不顧他的阻攔,整理儀容,大步往垂拱殿而去。
齊王的到來給本就沸騰的朝局加了一把火。
他們本在讨論“許路明有沒有罪?”“該判什麼罪?”“定什麼刑罰?”這三樁大事。
見齊王一頭撞了上來,便立即發難,“齊王與那許路明是翁婿,可曾包庇許路明?是知情不報,還是與他同罪,怨怼祖宗?”
熙甯帝連忙護着兒子,“證實許路明作詩的古書是齊王親手交上來的,他如何會與許路明同流合污?”
衆臣默然。賊老天,那更可惡!
齊王在新婚夜親手遞交了嶽父的罪證,這傳出去可不怎麼好聽呐!若真是大逆之罪也便罷了,算他齊王大義滅親、公正無私,偏偏是一首詩,一首有争議的詩罷了。
這本書大概率還是許路明贈予齊王的,可齊王卻将兩人私下往來的書信捅出來,羅織罪名隻為了鬥垮嶽父,怎麼能不令人齒寒呢?
就在群臣心有戚戚之際,齊王突然俯下身子,叩頭請罪。
“父皇,兒臣有罪。書上的那首詩,是兒臣寫的,和許大人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