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也會為他落淚。
他一直都知道,王珂珂恨他,恨不得他去死。明知道她嘴裡沒一句好話,也對她處心積慮暗中阻撓他不讓他好過的事情心知肚明。
可她越不願意,越是恨他,陳沉沐就越不願放過她。他承認自己本來就不是個好人,既然求不得她垂憐,那就用别的手段強求便是。
不過耗費時間長了點,結果總會是一樣的。
他始終認為,他和林海那蠢貨不一樣。
他并不奢望要王珂珂的心,也沒有可以挂在嘴邊跟她博同情的前世舊情。所以他不擇手段,她罵他也好、咒他去死也好,他都能面不改色受着。
可就是這樣渾身帶刺的王珂珂——
這樣的她,落下的淚,竟也是鹹的。
陳沉沐伸手想摸她微濕的眼角。
王珂珂緩緩眨了下泛紅的眼,扭頭躲過他的觸碰,偏偏眼淚不争氣,一滴滴彙聚成股流下,反倒将她的倔強襯得有幾分可笑。
“你……”他驟然站起身,憋了半會兒才開口,結果剛說一個字又閉上了嘴。
王珂珂背過身去不看他。
陳沉沐面上總挂着的笑意淡了,盯着她一聳一聳發着細顫的肩膀,胸口發悶。
好半響,他才幹巴巴出聲:“你餓不餓?”
王珂珂還是不說話,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
陳沉沐見狀擰眉,單腳跪在床上去掰她肩膀。
就在這時,銀鍊突然叮鈴叮鈴響了兩聲。
眼前一道銀光閃過,他心道不妙轉身欲躲,然而距離太近來不及了——
銀鍊一甩,将男人一條腿纏住并順勢絆倒。
戴着手铐的雙手反應極快,從後死死扣住他脖子,同時提膝往前一頂,不過瞬息間形勢倒轉,陳沉沐整個人被她控制住,脖子被勒緊。
王珂珂把他頭發用力往後一扯,眼尾淚迹分明未幹,卻在漠然逼問他手铐和腳鍊的鑰匙。
全然不是陳沉沐以為的委屈流淚情态。
可男人看着她眼裡明晃晃的寒意,莫名更興奮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小珂,鑰匙都被我扔了,你就算把我掐死在這,你也逃不掉噢……”
“你撒謊。”她手上用力。
陳沉沐難耐地喘了一聲,忍不住伸手摸上掐住他脖子的手。
即使這雙手将他勒得面色通紅、頸靜脈怒張,男人依舊彎起了唇,忍不住摩挲她手腕内側的小塊皮膚,近乎迷戀地看着她。
好一會,他才勉強從被擠壓的聲帶中擠出幾個字:“鑰匙在、咳咳、在我褲袋裡——”
話音未落,王珂珂得了答案,二話不說便直接擡腿壓住他脖子,轉而去扒拉他褲子口袋。
不料這時,被死死壓住的陳沉沐張嘴就對她膝蓋用力咬了下去!
王珂珂暗罵一聲狗東西,登時曲腿将人腦袋踹開,繼而壓在他身上,苦于手铐影響扇巴掌都隻能屈着一隻手遷就另一隻手,就這樣啪啪啪一連扇了好幾個巴掌才堪堪停下。
陳沉沐的臉很快腫起來,浮着顯眼的紅色掌印。唇邊溢出點點血迹,人卻還嗬嗬笑着,半點悔意都沒有,狀若瘋癫。
王珂珂摸不到鑰匙,也不指望能從這瘋子口中撬出答案了,索性拎起床頭燈,對準他腦袋狠狠一砸——
陳沉沐終于暈了過去。
王珂珂松了口氣,心知時間不多,趕緊找手機報警。誰知這人身上壓根沒帶手機,而限于腳鍊長度不夠,她連離開這張床都做不到。
果然和陳沉沐說的一樣,用力掙也掙不斷這條鍊子。
王珂珂确認了下銀鍊是和床頭的一個木質結構緊緊纏在一起的後,便咬咬牙,幹脆将他帶來的飯碗往邊上一敲,得來碎瓷片用來磨掉那塊木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她磨得滿頭大汗,眼看着就要成功之際。
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應該是跟着陳沉沐的保镖,見他太久沒有動靜上來問問。
王珂珂抿住唇沒理,隻拼上狠勁将最後一小塊迅速磨掉,手指被瓷片磨得鮮血直流她也不管,解放的瞬間便捏住銀鍊另一端起身要跑。
突然,邊上搭來一隻手,用他那點微薄的力道拽住她衣角不給她走。
與此同時,門外久等等不來回應的人開始用鑰匙開門。
王珂珂當機立斷,甩掉拽住自己衣角的那隻手,疾行來到窗邊——早在陳沉沐解她衣領的時候她就觀察過了,窗戶沒有防盜網,且玻璃老舊,窗外枝葉茂密,想來高度不高。
她沒有猶豫,雙手就着手铐發狠砸向玻璃一角。
在保镖破門而入的前一秒,玻璃應聲而碎。陳沉沐拖着還在發暈的腦子追過來,王珂珂頭也不回,從窗戶一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