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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王珂珂早就把林海的事抛諸腦後,宿舍幾個室友大概了解一些,看到學校表白牆上傳出的視頻不約而同保持沉默。
好在學校八卦多,沒幾天帖子就沉了下去。
王珂珂沒受什麼影響,和考試周的大家一樣,依舊在圖書館和宿舍之間奔波。
好不容易熬過了考試周,周圍的同學開始收拾行李放假回家。王珂珂送别室友,自己則因為實驗室的後續工作申請假期留校。
假期的校園冷清了很多。
王珂珂剛從實驗室回來,滿腦子還在思考方才遇到的難題,手機一震,收到許源的消息。
男生發來了許多旅遊照片。
照片裡大部分都是散打社團的同學,大家約着一起出去旅遊。男男女女青春正好,一個個對鏡頭笑得燦爛,比充當背景的海浪和沙灘更引人注目。
許源:“學姐,這裡真的很好玩!強推!”
許源:“要是你也一起來就好了。”
許源:“學姐還忙着嗎?”
他的消息很多,往上拉都拉不完。
很多時候,他發十條消息,她都不一定能回上一條。
王珂珂沒有不耐煩,一條條往上翻消息。
目光觸及某條消息時滑動屏幕的指尖一頓,剛翹起的嘴角微微拉平。
許源:“新來的學妹好笨啊,連傳球都不會,總要我教她。”
許源:“不過學妹為報答我請我喝的那款奶茶還不錯,有時間請學姐喝!”
男生絮絮叨叨,事無巨細,似乎想把每一件事都說給她聽。
王珂珂卻莫名沒了回複的心思。
她其實能理解。
前段時間林海來學校找她發瘋那事在校園網上傳得沸沸揚揚,許源不可能不知道。
加上之前陳沉沐的事,可能是看出她不願開口,他也就一直沒問,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堅持每天給她發點沒什麼營養的話。
好像這樣,就能忽略掉所有事情。
許源其實算不上多聰明的人,笨拙地想用一條條看不見底的消息壓下衆人口中諸多猜測,掩蓋他對這個話題的介意。
直到越來越多的消息中,開始出現别人的身影。
王珂珂其實并不介意向他解釋。
隻要他開口問,除重生之外,她沒什麼不能說的。
可惜他沒問。
好在他沒問。
王珂珂突然覺得沒意思,回了個“已閱”便關了手機,簡單吃個飯又回了實驗室。
最近她手上這個項目是為一個全國性的競賽準備的。有了陳沉露早前便承諾好的合作投資,不用擔心實驗經費問題,組内成員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睡在實驗室裡。
作為負責人的王珂珂越來越忙。
尤其中間還因為控告陳沉沐一事需要反複與律師溝通,陳家父母想保陳沉沐,一口咬定陳沉沐與她之間的矛盾屬于情感糾紛,不是故意殺人。
王珂珂當然不願。
奈何對方律師難纏得要命,牙尖嘴利,在權勢的加持下眼看着勢頭就要徹底倒向陳沉沐那一邊之際——
某一天,在去實驗室路上,王珂珂被突然出現的人攔下。
看着眼前許久不見的陳沉露,王珂珂默然不語。
與印象裡精緻到每一根發絲的形象不同,現在的陳沉露沒化妝,眼下青黑明顯,沒什麼血色的唇瓣起了皮,俨然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
王珂珂不動如山,“你要是想勸我放棄控告,去看望陳沉沐的話,就不用再說了。”
“……”陳沉露苦笑一聲,随手将鬓間散落發絲掖進耳後好讓自己多少顯得有精神些:“他出院了,就在今天早上。”
王珂珂沒什麼表情地“哦”了聲。
頓了兩三秒,她扯扯唇角:“那我勸你們最好還是把那個瘋子拴好,省得跑出來禍害人。”
陳沉露聽了既沒應,也沒反駁。
隻在王珂珂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她突然出聲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這個問題,她其實很早就想問了。
之前幫陳沉沐下藥的事情是她對不住王珂珂,可她也是被逼無奈,明明自己為家裡企業做了那麼多事,天天熬夜加班嘔心瀝血将企業發揚光大,到頭來卻還是比不上陳沉沐的性别。
她不甘心啊。
諷刺的是,她瘋狂追求的東西,在蠢弟弟眼裡卻是一個可以随意拿出來與她交換的存在。
陳沉露應下了這樁害人的事。
可最後的事實告訴她,空口承諾最是無用。
現在家中父親母親咬死要保弟弟。
即便他做出這樣的事,即使他成了殘廢一輩子隻能依靠輪椅行動,即使他腦袋空空、性子自私貪婪,可父親還是對陳沉露說——
“你弟好歹是家裡唯一男丁,日後繼承家産的繼承人絕不能有這樣的污點。”
陳沉露為陳沉沐的事情四處奔波,累到極緻的時候,會忽然想起,王珂珂失蹤那天晚上王素朝她扇過來的巴掌。
那麼用力,那麼疼。
原來别人的媽媽是這樣的麼?
王珂珂看着眼前神色莫名的陳沉露,隻淡淡道:“我沒有這樣的弟弟,也不會有這樣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