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這個時候,虞晚忽然想起老闆在暈過去前說的那句話:你有事情瞞着我。
她的确有事情瞞着老闆,但穿進小說世界這件事情太玄幻,老闆會相信嗎?
思考的間隙,手機接通,虞晚回神,告知蔡秘書老闆現在的情況。
虞晚問他:“蔡秘書,武叔正在開車去老闆日常就診的那家私人醫院,後續有事情我會給你打電話,那我們需不需要告知老闆的家人?”
虞晚知道傅知堯父母車禍去世,家裡目前隻有奶奶和妹妹兩位親人在,但老闆出了事,照理說應該聯系老闆家人來醫院。
“不用,虞晚,武叔知道從哪條路去醫院最隐蔽,你聽他的就好,慶典這邊我和尚秘書會處理,等我趕去醫院,再讓武叔送你回學校,這期間麻煩就你照顧老闆了。”
虞晚:“蔡秘書,你放心,我知道。”
蔡秘書那邊稍稍停頓兩秒,又道:“虞晚,老闆的家庭背景你應該多少有所了解,他不願意讓家裡人擔心,等老闆醒來,他自有判斷。”
挂斷電話,虞晚視線投向一旁的傅知堯。
傅知堯閉着眼,眉心緊蹙,額間密密麻麻都是滲出來的汗珠,鬓間黑發被打濕,貼在太陽穴兩側,臉色紅潤異常,但嘴唇泛着隐忍的蒼白,因為藥效發作,漆黑的眼睫止不住地輕顫,像是脆弱的蝶翼,似乎下一秒就要隕滅。
是和平日裡冷面魔王不同的另一面。
虞晚拿了條幹淨的毛巾,倒了些礦泉水在上面,側身給傅知堯擦去額頭上的汗珠。
礦泉水在冰箱内凍過,幾乎是剛碰到傅知堯額頭的一瞬,他就敏銳地察覺。
‘啪’的一聲。
寬大滾燙的手掌牢牢捏住虞晚削瘦手腕,阻止了她的進一步動作。
傅知堯深邃漆黑的眼睜開,看清是虞晚,緩緩松了手,張嘴,嗓音啞得不像話:“……你想幹什麼?”
虞晚被吓一跳,有些緊張,說:“老闆,你額頭上都是汗,我想着用冰礦泉水打濕毛巾給您擦一擦,這樣你會不會好受一些。”
傅知堯再次合上眼,喉間輕輕應了一聲,虞晚小心将毛巾擦過傅知堯的額頭和臉頰,冰水擦過的地方皮膚迅速降溫,但不消片刻,又迅速升溫,聊勝于無,虞晚擦得仔細,注意到傅知堯靠着不舒服,往他背後放了一個小靠枕。
期間傅知堯睜開眼,隻看到虞晚認真的浸濕毛巾的側臉,他轉過臉,努力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視線卻不由自主偏向虞晚,車窗外霓虹燈影掠過少女的面容,甯靜得像是一潭春水。
到了醫院,和虞晚想象中的排隊挂号、排隊繳費、排隊看病、排隊檢查的繁瑣流程不同,傅知堯直接被人推着進了高級病房,病房是個小套間,客廳、洗手間和廚房一應俱全,比小型公寓裝修還要整潔漂亮。
傅知堯甚至不必移動,躺在舒适柔軟的床上,抽血、化驗一條龍貼心服務,最後周醫生給他注射了一針有鎮定效果的藥劑,傅知堯緊繃的表情逐漸松開,似是沉入夢鄉。
留下老武在病房内照看傅知堯,虞晚跟着周醫生去辦公室了解詳細情況,将周醫生的叮囑牢牢記在手機備忘錄上。
等蔡秘書趕來醫院,虞晚已經在腦海内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同蔡秘書交待。
蔡秘書沉吟:“也就是老闆在喝下那杯下了藥的酒時你并不在他身邊,不知道是誰給他下的藥。”
虞晚點頭,有些内疚:“都是我的問題,要是我當時一直陪在老闆身邊也不會這樣。”
而且,如果不是趙予書将紅酒潑到了她裙子上,她也不會去上一層樓的洗手間,如果不去洗手間,自然就碰不上老闆。
那麼,和原小說一樣,老闆會和女主宋楚楚遇上……
但,這是老闆所希望的嗎?
虞晚可以确信不是。
因為老闆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是送他去醫院,如果他想要和人發生關系,何必說這樣的一句話,在藥物作用下理智燃燒殆盡,還會注意面前的人是誰?還會克制自己情感的宣洩嗎?
正是今晚發生的事情,讓虞晚意識到,小說劇情并非是固定的,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她就不能以一種旁觀者的身份自以為是地看其他人,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被劇情操控的人偶。
蔡秘書:“話不是這麼說,誰都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自責沒什麼用,不過你今晚緊急處理方式很不錯,知道聯系老武和我,也知道避開媒體和記者從員工通道離開,比我剛入職還要厲害。”
虞晚知道蔡秘書是在安慰她,努力扯了個微笑。
蔡秘書拍拍虞晚肩膀,“好了,時間也不早了,讓老武送你回學校,這邊有我在,你就别擔心了,到學校了記得給我發個消息報平安。”
虞晚點頭,“嗯,麻煩蔡秘書了。”
她畢竟是女性,留下來照顧老闆傳出去也不好聽,将注意事項傳送一份給蔡秘書,坐上老武的車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