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過它吧,已經破破爛爛的了。”他用下巴蹭着我的頭,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不要。”我用悶悶的聲音在他懷裡說道。
高明抓過被子的一角,随手撣了撣,将上面的褶皺撫平。我看着他習慣性的動作,皺了皺臉。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這個人有一種很特殊的管理自身的天賦。比如說,在扔得亂七八糟的衣服裡,準确快速地找到屬于他的那一部分,然後一件一件收拾好;再比如說,不管我起得有多早,似乎他總能起得比我更早一點。
“我今天不想起床了!”我大聲宣布道。
“哦呀?”高明一臉驚訝地附和我的話,“這位穿睡衣的太太,您知道這句話在我耳朵裡聽起來就像邀請一樣嗎?”
果然是時刻準備好乘虛而入嗎?不過對于嘴上的功夫,我是不會認輸的。
“是嗎?”我不甘示弱地說道,“那麼這位穿白襯衫的先生,您知道這副模樣在我眼裡也别有趣味呢。”
話音剛落,我就解開了他喉口扣得最緊的那粒扣子。高明呼吸一滞,抱着我的腰轉身坐起身來,讓我穩穩地坐在了他的身上。
“如你所願,今天就不起床了。”他說着,親吻了我的嘴唇。
瞬間溫軟的感覺傳遍全身,我毫不客氣地開始準備享用今日的“早點”。然而這盤菜連第一口都還沒嘗到,急促的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我慌亂地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根本不能開門,于是一臉歉意地看着起床失敗、衣服也被我揉皺的高明。
“你去吧。”我說着,幫他整理了一下亂掉的頭發,翻身到了一邊。
高明的臉色變得有些耐人尋味,磨蹭了一會兒後,他飛速地掀起了被子,穿着拖鞋走了出去。
不多時,他拿着一個包裹走了進來,随手放在了床頭櫃上,轉身進浴室洗手。
我探出頭,看了一眼上面的署名,果不其然是降谷兩個字。
會被記仇的吧,降谷零先生。我在心裡默默地想。
“拆開看看?”我伸手舉起這個包裹,本身倒是不重。
高明的應答聲從浴室傳來,我光腳跳下了床,從一邊的抽屜裡拿出剪刀,三兩下就将包裹拆了出來。
“哇,是胸針和領帶。”我看着降谷零送來的東西,告訴高明,“還有一封信,署名是……景光?”
聽到這個名字,洗完手擦幹淨的高明露出了一絲詫異之色,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将信拿了過去。
信封上面的收件人寫着高明的名字。
“是他的字迹。”高明說着,小心翼翼地将信拆開,看了起來。
諸伏景光在信中表達了對兄長新婚的祝福,以及對于未來的美好希望。前面的話寫得很官方,但在信的最末尾,卻加上了一句話和一個非常調皮的手繪表情。
“ps:對象是金井小姐吧?”
看着這句話,高明露出了笑容。
随後他想起了什麼,透過陽光翻看了底下的落款。落款的時間就是幾天前,雖然顔色相近,但能看出和上面信的内容并非一日所寫。
從他的口中我聽到了一聲極輕的歎息。
我知道,高明的心中仍然存着希望弟弟有一日能夠回來的期待,但顯然,這隻是一封被保存得十分完好的信件,并有人為他貼心地寫上了日期罷了。
“嗯……總覺得有些不甘心啊。”高明點了點頭,将信裝回了信封之中,然後坐在了床沿,閉上了眼睛,“婚禮的對象會是誰,他竟然比我還要堅定得多,這就是旁觀者清嗎?”
高明的心裡應該不好受,盡管他用開自己玩笑的方式去緩解了這部分疼痛。
或許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去面對弟弟這份延時到來的體貼。
溫柔的、善意的、充滿着祝福的體貼。
“祝賀你啊,高明。”我想了想,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微笑着說道,“雖然遲到了,但這場婚禮,你的家人也到場了哦。獲得家人的祝福了,開心嗎?”
他睜開眼,看着我,點了點頭,随後吸了口氣,将面孔埋進了我的肩窩。
這一刻的他動情而脆弱,涵蓋了過去許多年不曾表露的坦率。
我伸手抱住了他的背脊,輕撫他的後頸。
風覆蓋住了白雪。
我默默地祈願,把過去不愉快的事都藏在白雪之中。
那樣,等到春天的時候,它們就會随着白雪一同融化。
至于未來如何……
作為刑警和火警組成的家庭,我從不奢望平安順遂。
但至少,在對抗坎坷的時候,有人會分攤這部分的苦痛,在每一個普普通通的白天黑夜,把瑣碎的日子過得有聲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