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合不攏嘴,這下都不跟江灣偷偷嚼耳朵了:“好好,灣灣啊,這小夥子跟你真是般配啊。”
大爺的皺紋裡也笑出花來了:“好好。看來灣灣托付到良人了啊。”
江灣:“……”
買完東西,兩人接着穿越街巷。前面有棵矮小的歪脖子樹,謝薄路過的那一刻,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哪裡吃過定勝糕。
确實是高中那年,但不是江灣說的那家老糕點店。
好像也是這麼個十月天。謝薄一貫不是好動的人,耐不住女朋友隔三岔五地在他耳邊催促。最後勉強跟人來了水岸鎮逛燈會。
之所以答應來水岸鎮,是因為他聽說水岸鎮是他同桌的故鄉。
女朋友比他大一屆,大概學業重難以纾解壓力,整個旅程叽叽嚓嚓鬧得慌。謝薄偶爾應幾聲,眸光卻心不在焉晃向四下。
後來是女朋友想去寺廟拍照,謝薄沒興趣,她便撒嬌想讓謝薄陪她過去。兩個人并不是單獨出行,一同的還有謝薄朋友和她自己的朋友。
謝薄依然無動于衷,女朋友一氣之下拉着自個朋友走掉了,被落下的男生看一眼謝薄說“謝哥……”,猶豫幾秒就跟随前邊人匆匆離開。
謝薄一個人留在原地,他對此沒什麼感覺,反而樂得清閑。他獨自漫步在人群,不經意一掃,就注意到了邊攤上的江灣。
人攘來熙往,少女纖瘦的影子并不特别顯眼。但他還是一眼發現了她。
攤前經過很多人,但是沒什麼人會為此停留。她賣的字畫,實話講,确實沒幾個遊客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謝薄腳步稍頓,他在猶豫要不要過去。一旁歪脖子樹下的小攤販粗聲吼他:“買不買?不買别在這裡擋路。”
謝薄被攤主的聲音喚回,瞥了瞥面前賣着的五顔六色的糕點,錠子形狀。他沒見過。
“來一點。”他淡淡說。
謝薄心想拿這份糕點過去見她的。隻是邊掂塑料袋,邊往前幾步,就看見她身邊多出來個陌生男生。
男生說了什麼,江灣眉目浮起笑意。她有着和芙蓉一樣清麗的臉龐,唇不點而紅。一笑起來,梨渦小巧,都不知道有多勾人。
江灣跟男生草草收拾攤子,離開了。那裡變得空空如也。
謝薄杵在原地,沒動。手指抓住一枚糕點,放到嘴巴邊咬上一口。
缺斤少兩的豆沙餡,幹得要噎死人了。
謝薄低頭看了看塑料袋。
這叫定勝糕啊。
他一點也不喜歡。
—
秦叔秦姨自從知道準備能見到女婿後,就沒有哪一分哪一秒是能坐得住的。
跟供應商談好價格,兩人便馬不停蹄趕回了水岸鎮。到家時,天早就烏籠籠暗住了。
兩人作坊前經常彷徨着一大群小孩子。虞星星和辛雀這兩小丫頭在其中算小孩王,沒事做就呼朋引伴來玩跳皮筋。有孩子跳着跳着不小心摔倒了,她們倆的笑聲也最大也最嘹亮。
這不,沒到家門口,就先聽到了兩個丫頭喊嗓子。
今天不太一樣的是,她們都在圍着前院的人。
看清人,秦姨微微一怔。不是江灣,而是那位照片中的男人。
孩子們開開心心堵住謝薄,嘴裡一口一個“大哥哥”,喊得甜伢伢的。而謝薄挑起眉,桃花眼裡噙帶的笑懶洋洋的。
看見秦姨秦叔過來,謝薄立時正色。他低耳不知道對孩子們說了什麼,這些孩子乍然一哄而散了。
江灣照樣等候已久,攬謝薄的臂彎走上前:“秦姨,秦叔。這就是我男朋友,他叫謝薄。”
“嶽母嶽父好。我是江灣男朋友。”
即便做過心理準備,秦姨仍然忍不住長長逸出一口氣來:“不用這麼客氣,都是一家人了。”
晚餐主要由謝薄下手,滿滿一大桌,秦姨一眼便知分曉。她還是短暫用餘光斜了斜江灣,暗示:你做的?
江灣攤開兩手,狡黠地表達:您不是知道嗎?
謝薄還給二老送了不少名貴的補品。他原本俗氣一點,想帶金玉珠寶的,被江灣阻攔後就不再這麼做。
夫妻倆眼底藏不住一點兒情緒,看着謝薄和江灣的眼神俨然欣慰起來。秦家夫婦人都格外和善,在餐桌上詢問謝薄的事脫不開家長裡短,不難答,也不為難。
短短一頓飯,秦叔已經跟謝薄聊入狀态裡。飯後,秦姨拉江灣的手坐院子裡。
一說那種發自肺腑的話,秦姨眼圈就紅了:“灣灣,把你托付給這樣的人啊,叔叔和我都放心了。他好好愛你,對你好,就足夠了。”
“阿姨真希望你能跟一個好人過一輩子,幸幸福福的。他是,那就是幸運,他不是,你也不能委屈自己。”
酸意湧進鼻尖。江灣快速眨動眼睛,生怕那點異常被秦姨察覺出來。
她說着放心吧秦姨,又跟秦姨道了個謝。
秦姨和秦叔要是知道了,她和謝薄能開始,隻是緣于一紙協議,會怎麼想?
她不願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