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憲屬實的牛逼,周文澤給他這打岔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下一句。
好在邱明在旁邊笑,直接了當擡腳輕踹了下他擱沙發邊的腳踝,意思适可為止,就把夏憲給攆回去,圈進正常人的交流思路裡。
“差不多了憲兒,認真點說。”
周文澤這才回過神,又問夏憲:“我聽老野他們說,你以前是不是還參加過别的綜藝?後來才自己組的樂隊。”
“嗷,是,以前不也有那種組樂隊的節目嗎?”夏憲回憶了一下:“那時候高級動物我退了,徐海哥那還有别的人那我也退了,又沒有夏日憲定,就想着去試試呗。”
“然後?”
“沒然後,我不喜歡太多陌生人在一起折騰。”
邱明看了他一眼,夏憲便又道:“行吧。這話其實也不太對,走哪兒都有挺好的人,就是可能他們正好不是我在搞樂隊這事兒上的靈魂伴侶,再加上那節目當時要求後面晉級要簽好多合同,就圖我長得還行不太在乎音樂,那我肯定不樂意,所以還是算了,我就随便玩個好玩牛逼。”
邱明笑,周文澤也笑問:“那意思現在吳辛許平餘豆果這幾個就是你靈魂伴侶?”
那必須的,但從這話裡夏憲聽出來一點别的意思,就反問道:“怎麼着?你們倆是覺得我們混得不太行?”
邱明笑笑,道:“還行吧就。”
這位邱老師是怎麼想的,周文澤不知道,但對着夏憲賤笑的臉,他自己還是組織了下語言,含蓄道:“其實我的意思是,有人老說夏日憲定就是個很平的樂隊,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但是也沒什麼大爆點,所以這麼些年一直就很平,你怎麼說?”
“誰說的?哪來的人?不就是您老麼?”
夏憲說完,看周文澤立刻又要說話,就擺擺手。
“這怨不上你,你也好,其他人也好,要是說音樂,那說什麼我都沒關系。”
“因為玩樂隊就是這樣的,永遠就隻有喜歡我的才喜歡我。我們夏日憲定确實就是一隻普普通通随處可見的牛逼樂隊,比我們強的樂隊多,比我們差的樂隊也多。”
夏憲笑着說,看周文澤點頭,便又道:“平心而論吧,有時候獨立搖滾,有時候emo一下,我們夏日憲定最大的缺點就是你說的可能有點平庸,最大的優點是平穩平靜平常心,而且我們樂隊每個人都好看得不得了,這點特别特别牛逼不是麼?”
他嘴是真厲害,周文澤都說不出别的來,隻能道:“你最後這句,真的很真。”
“那可太真了,你不信問問大家夥,”夏憲道:“就因為這個,我以前出去賣唱,都比别人多拿個一百一。”
邱明道:“按你以前說的,這個想法就很不搖滾樂。”
虧他好意思說這個,夏憲笑問:“怎麼說?”
周文澤也笑了:“邱老師意思估計是勸你多想想,你是比别人唱得好才拿得多。”
夏憲一拍自己大腿,道:“對哦,我長得好看又會唱歌,活該要火!”
邱明聽見,笑了一下,然後又聽周文澤道:“你們樂隊還有個優點,你剛才都沒說。”
“什麼?”
“其實你那都是富家子弟。我可是看見了,大家的家夥事都不錯不便宜,好比你們許平那琴一場換一個,一堆貴家夥事兒啊,齊活。”
夏憲大笑。
“好家夥,我就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主要就是為這個。其實要不是為這次改編,我們弟弟這次那個山東老司機的琴(sadowsky)平時用得真不多,也不怎麼喜歡五弦。倒是他第一場那個小蝴蝶(Fodera),他還用得多點,這兩年他就好那口,低一點,暖一點的音。”
也不等周文澤再問,就順着這幾句,夏憲直接繼續往下說。
“我也順便跟你多說點真心的。我其實真不樂意跟沒錢的人一塊做音樂,在夏日憲定裡,窮人有我一個差不多了,再多這樂隊分分鐘散夥。”
“我琢磨着,做音樂必須是有點家底更靠譜。就我以前,還不怎麼想做樂隊的時候,也是弟弟直接跟我說怕個屁,他把工作辭了跟我一塊弄,隻要他有飯吃就也餓不死我。”
“而且弟弟他爸媽人也都挺好,每次過來這邊都找我們吃飯吃好的,讓我們都好好的幹活努力。”
“弟弟他媽還跟我聊,說弟弟掙錢不掙錢她從來就沒指望過,弟弟直接回她‘謝謝啊,反正你們也真沒啥可指望的,我掙那點也就夠拿來買琴養養夏憲養養我自己,能争取不讓你們倒貼就算我有本事了’。”
這長篇大論的一大段話,他說得是繪聲繪色,周文澤大笑,真是要服了他們這群人了。
“那他對你是真愛啊,”他對夏憲感慨:“你這人真夠老實的,運氣也是真不錯。”
夏憲喝了一口酒,道:“那是。反正我就這樣,不管别人怎麼看我,或者老周你把這段掐了不播,我也還這樣。我樂隊大家夥都比我有錢,那怎麼了?就他們仨加一塊能有錢到天上去啊?”
又道:“我其實也真不用弟弟,努努力還能養得活我自個,沒靠人也不丢人。但搞音樂真就是件特别花錢的事,不操心錢的人,有時候可能更專心更灑脫,我覺得這樣的人能陪着我走得更遠一點,不行麼?”
這人說的大概率是實話,看邱明在旁邊微笑,周文澤便也笑問:“這聽着,怎麼像邱老師傳授的?”
邱明道:“我真沒教過這個,但憲兒這話我是覺得沒什麼毛病。别說做音樂了,做哪一行都一樣,有錢沒錢高興最要緊,就是沒錢的時候一般也高興不起來。”
他這麼說,夏憲仔細想想,這些那些就算不是他教的,但自己确實受他影響很多。
金錢不止是單純是金錢,很多時候金錢是名氣和地位帶來的,願意站在台上的人,誰可以說自己不在乎功成名就的形狀呢?
再說了,有錢本身就算得是件好事,雖然未必真買得到快樂,但就像邱明說的,沒有錢确實很難快樂。
夏憲道:“所以咯,高興最重要,現在我這樂隊每個人都跟我家裡人差不多,反正就是普通歌普通日子普通生活普通牛逼地過活。”
說實話,周文澤這些問題确實是有點故意的意思,但很顯然,夏憲一點都不在意,有問就有答,他不丢人,他很牛逼。
說真看不起是過了,自己這破節目還沒多拉到幾個牛逼贊助呢,能有什麼看不起别人的?周文澤倒也沒老想着為難他,便坦然道:“但你要說你差錢我也不怎麼信,之前說你們上節目前一年多沒演了吧,那天我跟人喝酒,人家跟我說你把你們陸哥氣急了跟你拆夥?”
陸哥就是之前夏日憲定的經紀,夏憲一笑,反問周文澤:“他急?他為這個跟我打架,差點把我手廢了,我幾個月彈不了琴我都不急他急什麼?他還罵我廢物,說我害大家一塊喝風……我就是看他太急了,必須得讓他老人家一邊涼快,冷靜冷靜。”
周文澤笑道:“你别怪我幫他說話,但就你這德性,我估計換了誰都得急。”
這話夏憲可不愛聽,他瞅一眼邱明,道:“問你啊邱老師,換了是你你急不急?”
邱明不答,笑問:“急有用?”
夏憲得意死了,對周文澤道:“看看,人家邱老師就不急,這覺悟老陸他就不能比!”
烏雞鲅魚,周文澤心想這就确實就倆神經病,結果夏憲還繼續跟他感慨,特别一本正經。
“說到這個我也再多說點,不管他怎麼想,怎麼跟人說,我反正覺得我跟他沒經濟問題,就是單純不喜歡被人逼逼,”夏憲嚴肅道:“隻要誰敢逼逼我,我跟誰的日子就過不下去。”
邱明聽是聽見了,但假裝沒聽出夏憲這是意有所指或者别的什麼,就笑着喝酒,又聽周文澤問他問題。
“那你們以前都跟老野一塊玩啊,老野也是個牛逼角色,現在是越來越牛逼了。”
邱明道:“是吧,現在想想,以前還挺開心的。”
“老野跟你不也是倆資本家?夏憲,你以前跟他們一塊玩音樂,也有這原因?”
夏憲想想,道:“那時候應該沒想這麼多,巧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