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韓真松了一口氣,拍拍胸脯保證:“你想吃日料的話咱們再重新選一家,除了這家都可以!”
殷鶴眼中帶上點笑意:“不是不喜歡吃日料嗎?”
戚韓真忍下親吻他眼睛的沖動,抓着他的手蹭自己臉,讨好道:“跟你一起的話,也不是不能再試試。”
殷鶴笑笑沒回答,跳轉頁面換到一家中規中矩的西餐廳。
“這家呢?”
戚韓真假意接過手機查看,實則趁殷鶴不注意迅速切回日料店頁面,将其拉黑屏蔽勾選自動忽略一條龍。看着系統彈出的“已拉黑”提示,戚韓真重重呼出一口氣,心中舒服不少,安心地把手機還給殷鶴。
“可以,就這家吧,我去洗碗啦!”
殷鶴坐在椅子上沒動,看戚韓真身影消失在廚房拐角才收回目光。
客廳燈光柔柔撒下,落在他手上戒指。殷鶴指尖撫過上面精細的玫瑰雕刻,力度輕到像是拂去了一點塵埃。
這對戒指是他當初一手設計。玫瑰花紋對應的戒指内側各自刻着他和戚韓真的名字縮寫。然而這麼久戚韓真都沒發現,有時兩人晚上摘下戒指放在床頭,第二天戚韓真還會錯把他的戴走。
“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似歎息的自言自語。
殷鶴在光亮中靜坐片刻,然後起身關掉了客廳的燈光。
廚房裡的戚韓真有所察覺,疑惑道:“哥,你怎麼把燈關了?”
“有飛蟲,等它們飛走我再打開。”
他随口應答,在黑暗中将戒指取下裝進口袋。
戚韓真沒在意,轉而打開廚房的燈。泡沫被水流沖散,在白熾燈下閃出短暫虹光。
他的思緒也像泡沫一樣發散,亂七八糟地想着雜七雜八的事情。
夏天快要到了,明天上班要買點驅蟲水回來……也不知道餐廳還有沒有好的位置,對了,剛剛有預約上嗎?還有花,看哥今天的反應好像更喜歡路邊摘的野花,要不幹脆把玫瑰退掉自己采一束好了?可是那樣會不會破壞城市綠化,好像會被罰錢吧?當天怎麼去也是個問題,得想辦法勸哥放棄開車……
戚韓真像犯了強迫症,腦中被同一件事塞滿,事無巨細地關心與之有關的種種,這對他而言實在是很新奇的體驗。
經曆使然,戚韓真對于各種節假日與生日都不甚敏感。細究下,這是他25年以來第二次對一個日期如此重視。
第一次是高考。
要說他上輩子對殷鶴完全不上心也不盡然,至少他為了和殷鶴上同一所大學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那時候一天三個饅頭,戚韓真時常餓得眼冒金星,腳步虛浮。依舊能堅持第一個到校最後一個離校,上廁所間隙都在背記單詞。不靠别的,就靠對殷鶴的執念。
好幾次低血糖暈倒在教室,戚韓真都以為自己要見太奶了。結果腦内天地一片血色,昏暗無際,居然是殷鶴掌燈站立其中,半個旁人也無。
現在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議。
戚韓真把碗碟收好,沖掉手上最後一點泡沫後關上水龍頭,走出廚房。客廳一片昏沉,不見光亮也不見人影。
戚韓真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哥?”
沒有人應答,但很快有個黑影出現在陽台口。
戚韓真擦去手上水漬殘留:“蟲子出去了嗎?”
殷鶴站在玻璃門門口,戚韓真看不清他的臉,隻能勉強分辨出他搖了搖頭。
“不清楚。”
“那還開燈嗎?”
“你想開就開。”
戚韓真手都摸上開關了,不知為何臨了又改變想法。
“那還是不開了。”
他靠近陽台,問道:“在幹什麼?”
殷鶴側身給他讓出空間。
“澆水。”
在聽到回複的同一時刻,戚韓真看見了殷鶴手邊的那盆鈴蘭花。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今夜無月,隻幾顆星子稀松點綴夜幕。戚韓真借它們的光,勉強分辨出白色花苞的輪廓,随手揉了兩把。
戚韓真還是第一回見它含苞待放的模樣。上輩子他從沒關注過殷鶴種的花花草草,好不容易記起這盆花時,可憐的家夥也早已經枯萎成一坨。
想這幅樣子圓滾滾的,還挺可愛。
“什麼時候才能開花啊?”
“應該快了。”
殷鶴背靠欄杆,擺出一個很閑散的姿勢,和平時一絲不苟的做派很不相似。
“真真,過來。”
他招手,夜風輕襲,輕輕吻過衣袖,勾勒出勻稱漂亮的身形。戚韓真身體比意識先反應,嘴上還沒來得及應聲,雙腿已經自動走到殷鶴跟前。
“明天我要回一趟D市。”殷鶴比風還輕,語氣溫柔地詢問:“你要跟我一起嗎?”
他話間,天空雲層漫過,月亮探首,潔白光輝遙遙散落,照亮他面龐。
其實是很賞心悅目的,殷鶴皮膚瓷白,五官俊美,看向他的目光似有水波蕩漾,動人心弦。
然而戚韓真卻無意欣賞,無他,那雙素日沉靜内斂的眸子,此刻居然泛着輕淺濕潤的紅色。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确定地喊了一聲。
“哥……”
話音不過剛落,雲随風動,月色又被掩埋,殷鶴的面龐也回歸陰影。
戚韓真不放心地向前半步,想要細細查看,卻被殷鶴後退躲開。
“怎麼了?”
聲音聽起來倒是很正常。戚韓真停在原地思量片刻,猜想或許是自己看錯了,畢竟就那麼短短一瞬,看走眼很正常。
“沒什麼,怎麼突然想到要回D市啊?”
黑暗中,殷鶴回答得含糊。
“我也不知道,臨時起意。”
這倒是戚韓真意料之外的答案。畢竟殷鶴為人沉穩,計劃性極強,這種突發興趣在他身上非常少見。不過偶爾這麼一下,還挺反差的。
戚韓真笑笑:“好啊,剛好我也很久沒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