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承受了太多的恩寵,沉溺于安樂,不思進取,是以不知失寵為何種滋味,也就無需對烏啼霜使用魅香。但如今卻今非昔比,寵妃地位岌岌可危,他不能不冒險這麼做!
不過,狐落雪心中有把握,因為魅香隻有狐狸一族才能分辨得出。再有香爐中的檀香為其遮蓋掩氣,烏啼霜想發覺出這其中的不對勁之處隻怕難上青天。
烏啼霜沉默不語,忽然閉上了雙眼,睫毛微微顫抖。狐落雪的側臉透過衣衫布料,清楚地感受到了對方身上越發滾燙的熱意,鼻尖下浮蕩的還有這人的濃郁桃花香。
狐落雪笑得愈發妩媚:“君上,今日節氣本非仲夏,明明秋高氣爽,卻不知為何空氣竟如此悶熱。妾身……妾身也覺得難耐至極,好似身上爬滿了萬蟻,啃噬妾心。”
說着,一隻玉手悄然自烏啼霜小腿腹如遊蛇般一路纏繞,摸上了大腿根,指尖顫抖,欲要碰上時他的手腕倏地被握住。狐落雪一驚,擡眼望去,卻撞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
烏啼霜嘴角邊挂着一絲冷笑:“你想做什麼?”目光如惡狼般射發出兇狠陰戾的光。
狐落雪顫聲道:“我……我……君上情欲既起,何不與妾身共度魚水/之歡。”
烏啼霜笑了:“狐落雪,你真是越發驕縱了。”
狐落雪一見他笑了,笑得意味不明,登時全身僵硬冰冷。他知道,平日裡不苟言笑的人若是突然笑起來,生死将是系于一線。
魅香越發濃重,烏啼霜呼吸有些不穩,道:“我一向最讨厭自作聰明的人!”
狐落雪一聞此言,便知事情敗露,顫聲道:“君上……妾身純是因為愛慕你呀!可君上卻未曾将我放過眼裡,我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他暗暗咬牙,盡數散發他體内的狐香。
森獄後殿上空,一股濃烈的香氣爆發開來。
烏啼霜身體登時劇烈一晃,情熱的浪潮裹挾着昨晚的甘之如饴的思念一并卷來。他怒不可遏道:“賤人!”伸出手來,“啪!”一巴掌重重拍在狐落雪臉上。
狐落雪被扇飛,身子摔倒在一側。他捂住了發紅腫脹的臉,眼底水光連連,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真是臭味熏天,烏啼霜皺眉咬牙道:“滿殿都是你那一身狐騷味!以下犯上,不知收斂還敢繼續放肆!”
狐落雪淚珠連連,慌忙跪在地上,磕頭不已,道:“妾身錯了,妾身錯了!”說着,内心恨意、恥辱感油然而生。
烏啼霜沉默着,似是在思量着什麼。半晌後,他呻吟般歎出了口氣,突然笑道:“你這魅香倒也不是一無是處。仔細想來,朕也要多謝你才是。”
狐落雪一怔,停止了磕頭。此時他額頭上血迹斑駁,青石磚上遺留一灘血迹。他不解問:“什……什麼?”
烏啼霜望着他,冷冷道:“自今日起,不準你再進這森獄殿一步。”說罷,叫來了李钰。
李公公慌忙跑進來,拂塵一揮,架在臂彎,側目偷瞧着臉上淚痕連連的狐落雪,心中暗暗納罕。這狐貴妃從前是何等驕橫跋扈,今日如此狼狽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
烏啼霜聲若寒霜,道:“把他關進水牢,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放出。”
李钰喏了一聲,走近狐落雪,道:“狐貴妃,和奴才走吧?”
狐落雪一雙眼驚恐不已,伴君如伴虎,這個男人話中的意味他怎會不知!說白了,就是要關他一輩子。他顫聲不已:“君上……君上……饒了我吧!”
說着,忙跪着爬向烏啼霜腳邊,扯住了他的衣角,繼續道:“我……我還有利用價值不是嘛?我曾幫君上你趕走了那群纏着你的妃子,我還為你掌燈拂燈……”
他慌忙說出這些年來,為魔君做過的事,企圖讓這人念些舊情,放過他。卻不想烏啼霜隻是冷冷地瞥他,喝道:“還不給我滾!”
狐落雪還在求饒,李公公忙拖起他疲軟發抖的身體,小聲催促道:“哎呦!别跪了,主子什麼脾氣你又不是不知,說一不二的人。還是快走吧,快走吧!”
連拖帶拽,正要把人帶出後殿時,烏啼霜忽然叫住了李钰。
“去把……”烏啼霜停了一下,似在字斟句酌般,片刻後嗫嚅般道,“把……把那人給我帶過來。”
不用特意點明那人是誰,李公公已知曉。
待李公公去把那人帶過來的等待過程中,烏啼霜将殿内的所有窗戶統統關閉。
他揮一揮手,一陣寒風便将蓮花香爐中的爐火掐滅。空氣中的檀香漸漸消散,但那狐落雪的魅香,卻還幽幽地殘留于空中。
烏啼霜眼神越發暗沉,呼吸沉重地緊盯着珠簾,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