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蛇被震得迅速往後退去!小心翼翼、驚恐地盯着楚靈修。
這劍在楚靈修手中鋒芒畢露,竟流露出巨大的威力!隻是楚靈修認知不高,并未意識到這一點。
“烏啼霜,你、你怎麼了,你醒醒!”楚靈修忙将烏啼霜摟到懷裡,拍打着他的臉,搖着他的雙肩。烏啼霜額頭上冷汗淋漓,面色蒼白如紙。周身卻是魔氣湧動,一股股缭繞的魔氣化為鋒利絲線,不停往烏啼霜的心口上刺去!
楚靈修見此情景,恍然大悟。他在《心法》中見過,這是魔族走火入魔的症狀!
“烏啼霜,你、你怎麼會走火入魔?”楚靈修邊舉劍橫在身前,防止那靈蛇襲擊,邊摟緊了這人冰冷的身軀道,“你告訴我,該怎麼幫你調節經脈,運轉靈力?”
烏啼霜恍恍惚惚間,聽到耳邊響起的柔聲後,猛地睜開猩紅的雙眼呆呆地望着楚靈修。楚靈修登時松了口氣,溫柔笑道:“你可要撐住了,别死啊,我還等着你帶我回去呢。也許,是我帶你回去?那也說不定,哈哈。”饒是他心大,這時還能随口調侃。
溫柔的面龐令烏啼霜怦然心動:“你……你……”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登時驚慌失色,猛地推開這人,喝道:“我讓你下山!你、你跑回來做什麼!”搶回自己的命劍,顫巍巍地站起,笑道:“父王,我好心留你一命,你卻要來殺我?這種恩将仇報的行為,原來是遺傳了你。”
父王?楚靈修霎時愣住。
那條蛇不會人話,隻會嘶嘶叫着,叫聲尖厲陰森,顯是勃然大怒。它蛇尾劇烈擺起,卷起旋風!登時風起雲湧,四野黃沙漫天!烏啼霜手握命劍支撐身體,風沙吹起他身上的衣袍,獵獵作響!單薄的黑色身影卻穩如泰山,八風不動!
“楚靈修,你給我下山,聽到沒!”烏啼霜的聲音包裹在了凜冽的風沙中。“你在這裡,隻會讓我分心……”話畢,隻見寒光一閃,烏啼霜已跳入了風沙中!
楚靈修卻隻是怔怔地望着一切。
但見漫天黃沙飛起間,那道熟悉、黑色的身影身法靈活,次次躲過了緻命一擊!可是,靈活間卻見愚鈍,輕巧間見笨拙。随着每一次的吐納呼吸,烏啼霜的身法越來越遲緩,所施展出的靈力也越來越稀薄。
按理說,這上古靈蛇絕不是烏啼霜的對手。隻因他在水靈洞内全身心地問靈時,聽到了楚靈修呼叫自己的聲音。熟悉的聲音,宛若隔世。一時之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從幽冥地府傳來的。
驚慌、驚喜之下烏啼霜猛地沖破陣法結界,這才會走火入魔,經脈紊亂,遭受巨大靈力反噬,身受重傷!不然,隻需在一招内就能殺了這條畜生,何必現如今這麼狼狽不堪、左支右绌!還是在這人面前……
烏啼霜正失神間,靈蛇一條尾鞭甩過來,啪的一聲,重重一擊!烏啼霜被摔倒在地,胸口如遭雷擊,窒息郁塞,真是許久未體會到的感受。随之“哇”的一口大血吐了出來。他忍不住苦澀一笑,轉頭去望楚靈修,确認這人是否離開。
楚靈修并沒有離開。
他拾起了幾塊石頭,手舞足蹈,不停往靈蛇身上砸去!大喊大叫道:“臭蛇!你他媽的來咬我呀!你來咬我呀!快來呀、快來呀!”
這靈蛇一開始是沖着楚靈修去的,但後來一見到烏啼霜,便如見到了大仇敵般,死死盯住了烏啼霜不放,任楚靈修怎麼大喊大叫都不為所動。
烏啼霜嘲笑道:“父王,附身在一條畜生身上的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你就算殺了我,也改變不了命運。魔都已換主,現在的魔尊是我。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當年你若不把我從清鹫峰帶回來,不!你要是沒放那把火燒死我最愛之人,我也不會如此恨你!”
那條蛇聽得哇哇大怒!撕開獠牙,恨不得咬死烏啼霜!
烏啼霜冷笑:“真成了畜生,都忘了人話怎麼說了!哈哈哈!死老頭,就算再重來一次,照樣殺了你!”
“烏啼霜!”楚靈修聽得心驚肉跳,“你、你少說點話行嗎!”都要死到臨頭了還故意激怒這條蛇!
“喂!臭大蛇!”他砸去一塊石頭,“不對,你是畜生!來追我呀,死、死老頭!”
石頭砰砰砸在這靈蛇頭上,咚咚響。許是被敲得腦殼疼了,靈蛇受不了,突然“嗷”的一聲,狠厲的目光迸射而出,血口大盆就要吞向烏啼霜!!!
“不要!烏啼霜!”楚靈修吓得臉色蒼白,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就在這時,千鈞一發之際,萬道金黃的劍雨重重落下,唰唰唰!就如真下了一場暴雨般。隻聽咚的一聲巨響,激起萬丈浪塵!楚靈修忙捂住口鼻,待到灰塵散去時,方見靈蛇身影。
蛇頭被劍陣封印在了地上,動彈不得!隻能用尾部不斷像掃把一樣左右橫掃,企圖攻擊襲擊它的人。襲擊之人卻不在地面上,而是在空中!
江浪如騰雲駕霧般飛行在空中。發型有些淩亂,滿面風霜之色,風塵仆仆,顯是遠道而歸,慌忙趕路所至。
他足尖微微一點便踏空飄飄而落,比楚靈修搶先一步到烏啼霜身邊,将他攙扶起來,顫聲道:“義父……你沒事吧?對不起,我、我來晚了。”
這時,空中吵吵嚷嚷,一大隊魔族人馬敲鑼打鼓,氣沖沖地殺上了黑山!烏泱泱一片,如朵烏雲似地遮住陽光,周遭視野霎時暗淡下來。這群半吊子這時才趕來支援,回去少不了被右護法一陣責罰,各個都憂心仲仲。再見自家君上臉色如此蒼白,魔氣不受控地瘋狂湧動,便知其受傷已深,這責罰必更重了。
各個心照不宣,頓時将憤怒、兇狠的目光投射在那畜生身上,罵罵咧咧,污言穢語。
烏啼霜被吵得頭疼,擡眼向上一瞥,冷淡、威嚴至極。江浪登時領悟,怒吼道:“他媽的一群廢物!全給我滾回去!要你們有何用?!”
這群烏合之衆隻好灰頭土臉,铩羽而歸。
這些時日,為了尋找那溫無瑕,江浪收斂了纨绔的心性,涉足遠道,雲遊四方。
這本來沒有什麼,畢竟他從前也是時常離開魔都。可是千不該萬不該,偏偏是今日離開魔都!雖不知每年的今日烏啼霜為何會把自己關在水靈洞中,但他卻能感受到其體内靈力的波動。那是股強大的力量,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
從前當烏啼霜上黑山時,江浪便會在旁默默守候,護其安全。隻是,近日以來腦海中想的隻有花滿渚,憂心如焚,便忘了日期,在這天還是離開了魔都。怎想命運弄人,偏偏是今年他不在的時日出了意外。若不是他體内流着烏啼霜之血,可以感知其境遇,否則隻怕……隻怕……
言念及此,江浪不禁大驚失色,忙道:“義父,你傷勢如何?我這就來為你療傷。”烏啼霜拂開他的手,搖了搖頭,迷茫似地向四周望去,喃喃道:“楚靈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