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頭,我與你勢不兩立!”甯風确是沉不下氣來,當場抽出一條紫色法鞭——捆靈鞭,虛空旋轉了兩圈,而後如遊蛇般向烏啼霜卷去。烏啼霜面若寒霜,不動聲色。當鞭梢快要纏上他的身子時,他身形忽然快如閃電,憑空般從金銮座上消失!
捆靈鞭抽在了金銮座上,火光四濺!與此同時,堂内霎時傳來如浪潮般的厮殺聲!刀光劍影,化為道道白虹,在昏黑的森獄殿中映射流轉。
兵刃交接,“争争”聲盤旋上空,激蕩人心!東一團、西一團,各色衣衫不斷穿梭在人潮中,在血花飛濺中抵命厮殺!但見一黑一青,遊刃有餘地在殘殺中施展招式,厮殺尤為激烈。
烏啼霜手持血羅劍,手勢捏訣,不停向吳雙刺去!他功法急速,劍招狠辣老道,招招帶着殺着,隻想速戰速決!
隻因他的傷勢還未完全痊愈。每牽扯一次傷口,胸前便如千鈞壓頂般,沉重郁悶,且又因不斷催動體内靈力,緻使各路經脈遭受靈氣沖擊,四肢便如遭了刀割般疼痛難忍。
但即便如此,他仍能做到面不改色,淵渟嶽峙。
吳雙見此人如瘋狗般不斷撲來,且劍招狠毒,不禁大驚失色。他用碎道劍做出護形陣法護住周身,然後狐疑的目光落在了甯風身上。
甯風卻是收鞭回腰,閑雲遊鶴般負手,緩緩登上台階,然後在那座象征着魔尊之位的金銮座上坐下,翹起二郎腿,看戲般看着底下衆人厮殺。
烏啼霜也注意到了這人的舉動,臉色微變:“吳道長,你這小舅子野心可不小。我這魔尊之位,可不是他想坐就能坐的!”說着,猛地揮出左掌!掌力雄渾深厚,金銮寶座當即被擊得化為齑粉。
甯風急忙起身,才化險為夷。他站在一旁,冷眼斜視,譏嘲道:“烏啼霜,何必呢,不就坐了一下嗎?”
“是你做的一切吧?撺掇狐落雪放出蛇妖的黑衣人是不是你的人?你這盤棋子可真是下得好!是我小瞧你了!”烏啼霜劍勢一轉,道道冷若冰霜,利如霜刃的劍氣如浪潮般排山倒海向甯風陣陣湧來。
又道:“吳道長,你們這群修士可真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啊!”
劍氣湧來,甯風臉色驟變,躲也來不及,隻好硬接,跳腳罵道:“烏賊,對付你們這群惡徒,還需講究什麼光明磊落!”
千鈞一發之際,好在吳雙同樣出招,替甯風接下烏啼霜的攻勢,這才逃過一死。但甯風還是被吓得雙腿酸軟,向後退了一步。
吳雙冷冷斜睨了甯風一眼,看向烏啼霜,頗為驚訝。隻見烏啼霜踉跄後退了幾步。顯是舊傷複發,新傷又現。
兩邊的魔族護衛見此,趕忙上前扶助烏啼霜臂彎,急道:“君上!”
烏啼霜擺手,甩開護衛的手,咬牙硬撐住沉重的身子。
高手過招之間,往往是面不改色,全力以赴,不該有一絲的遲疑和猶豫。因為凡是臉色閃過一霎那的異樣,都會被對方立即察覺出來。吳雙立即發現了烏啼霜的不對勁,卻隻是緊緊握住劍鞘,并未再繼續進攻。
“烏啼霜,我不願趁你傷重的時候動手,赢了也不光彩。”吳雙道,“一直以來,你我勢均力敵,若要決意分出勝負,也要等你傷勢好後。但是——”
他停了下來,目光掃視殿堂内的衆人。此刻,無論是哪一方,都自覺地停下了厮殺,或得意、或怨憤地注視着吳雙。
“今日我十二仙峰率衆至此,絕不能空手而歸。若不殺了你,隻怕魔族還會死灰複燃!”
“沒錯!”說話的人不是吳雙,而是甯風。
甯風抽出幾張符紙,把玩在指間,道,“你與我們盟主的私人恩怨暫且放在一邊。你殺了我們這麼多修士,我們盟主是代表那些死去的弟子來收你的!”
修真界中,尤其是十二仙峰的修士,最為看中個人聲譽。因為隻要他們一進入仙都,便會被世人打上正人君子的标簽。因此什麼扶危濟困、俠肝義膽等,成為了他們行事的準則。凡是不好的,絕對不沾。這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等事,全是魔族人士才會幹的。且地位最高,聲譽最大的人更為看中聲譽。
吳雙就是如此。
在衆人眼中,他是高風亮節的君子。在他眼中,他是世人行為的表率。因此讓他在這烏啼霜重傷未愈,與他實力不對等的時候進行決鬥,他做不出來。即便對方是十惡不赦的魔頭,殺了他百益無一害,但總會有人質疑他的實力。
對一個男人來說,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被看扁。方才在殺烏啼霜前說那番話,便是提前聲明好,殺你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十二仙峰。而甯風的附和,更是穩住了他那君子之心。這樣一來,吳雙殺了烏啼霜便名正言順了。
烏啼霜冷笑。這兩人的一唱一和,目的他已看出。他看着吳雙,譏嘲道:“要殺便殺,何必說那麼多廢話!”
吳雙向前踏出一步,環視着殿堂内為數不多的殘餘魔族,朗聲道:“我不願動手,你自我了斷吧。我可以不殺你的子民,隻把他們囚禁起來。但你若要繼續冥頑不靈,不識時務,你的這些手下,都得死!”
殿内沉默了片刻,烏啼霜呸的一聲突然吐出了口血,慘淡笑了起來:“你以為隻有你們人族中才有忠誠守信之輩嗎?我的這些手下,絕不是貪生怕死之人。這魔都,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就算要死,也要咬下你們一口肉!讓你們付出慘重代價!”
他話音一落,魔族衆人頓時士氣大漲,義憤填膺道:“沒錯!死也要多拉幾個你們這群臭道士!休想全身而退!殺呀!”
霎時,刀光劍影,血珠四濺,慘叫聲連天。
吳雙怒道:“你别不識好歹!”
烏啼霜不語,隻是出劍,飛出!
“好!你想死于我劍下,我滿足你!”
吳雙飛身上前,格開道道劍影,而後從空突然刺出,刺向烏啼霜心口之位——肉體凡胎中,最脆弱的部位。
烏啼霜眼見劍尖一來,竟毫無畏懼,隻是一味冷笑,視生死于不顧。就在這時!
殿外飛身入一人。這人黃色袍子一揮,幾名修士登時四仰八叉。而他穩穩落地,落在吳雙與烏啼霜之間。而後右手手心迅速變出一把骨刀,一揮,擋住了吳雙一劍!
“義父!你怎樣?!”
這來人,正是大半夜外出尋醫的右護法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