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硯走得太急,紗籠的裙擺又太長,他不大習慣這樣的穿着,差一點就被裙子絆倒在地。多虧柏嶼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了他的後腰,他才‘幸免于難’。
柏嶼松開他,伸出手臂,“要不我來抱吧,這小家夥不輕。”
沈西硯常年缺乏鍛煉,手臂力氣不大,走了一段路就酸疼了,他也不想硬撐,隻是有些羞赧,隻好找借口說:“我怕到時候摔倒,小猴子身上的傷又多一處。”
柏嶼笑了笑,摸了摸猴子的腦袋,對它說:“下次不要那麼皮了,離人類遠一點知不知道?”
小猴子眼神飄忽,看來是左耳進右耳出了。
大祭司搬來藥箱,他們坐在一個涼亭的地闆上面開始給小猴子處理傷口,其它猴子則是齊齊蹲在涼亭下面的草地上,瞪着眼睛看他們一舉一動,這會兒倒是乖巧地像認真聽講的小學生。
柏嶼無奈地說,“可憐之猴必有可恨之處。伊達爺爺,這猴子剛才跳到我朋友身上,我差點吓死。咱能管管它嗎?”
大祭司睨他一眼,“你跟它說。”
“這些家夥勢力的很,隻聽您的。我可說不上話。”
大祭司搖搖頭:“你們中國有句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些小猴子,調皮搗蛋就是它的天性,我怎麼能拘束它呢。”
“但是您看它的傷,就是因為調皮搗蛋招惹來的。”
“吃一塹長一智,我看它下次會乖一點了。”
大祭司手法熟練,很快就把小猴子的傷口包紮好了。原本恹恹的小猴子立刻又活蹦亂跳起來,它掙紮開大祭司的手,拖着長長的尾巴,歡快地跳到母猴的身後,随後跟着一群兄弟姐妹朝一片林子深處走去,它們灰黃色的毛發在陽光下熠熠發光。
柏嶼看着它們的背影,斂起眉,“那些導遊傷害猴子的行為,屢禁不止,該把他們拉進寺院的黑名單。”
沈西硯也附和着點頭。
大祭司拍了拍柏嶼的肩膀,“放心吧,我在處理了。你們等一會兒,我進去拿個東西。”
大祭司去了他的起居室,沈西硯好奇地問:“教練,你怎麼跟寺院裡的人那麼熟?”
柏嶼眨眨眼,“我在這一帶沖浪,可是很有名的哦,他們當然都認識我。”
沈西硯一愣。
柏嶼見他認真的模樣,随即大笑,“我開玩笑的啦,還當真了?”
沈西硯也跟着笑,“肯定是真的,早上就聽學員們一直提起你,他們都很崇拜你……”
“嗐,他們都是初學者,覺得會沖浪的人都厲,他們要是見過大祭司年輕時候沖浪的樣子,那恐怕就要尖叫了。”
“大祭司也會沖浪?”
“嗯哼,我們這島上的人,沖浪就像家常便飯,大祭司還是佼佼者。我的沖浪就是他徒弟的徒弟教的。”
沈西硯很是意外,大祭司竟然還是祖師爺呢……
“沒說我什麼壞話吧?”大祭司從起居室回來了,笑眯眯地看着他們。
柏嶼眼尖,“爺爺您手上拿着什麼?”
大祭司把兩根細長的手繩遞給他們,“你們各一條。”
手繩的款式很簡單,紅白黑三種顔色的紗線纏繞在一起,末端綴上一顆小扣子。
柏嶼解釋道:“這種手鍊叫做Tridatu,是巴厘島常見的手鍊。你知道巴厘島信奉三種神吧?梵天、吡濕奴和濕婆。紅色代表造物神梵天,白色是保護神吡濕奴,黑色是破壞之神濕婆。這條手鍊是大祭司用聖水淨化過的,戴上它的人被祝福純潔和長壽,萬事順意。總之可以消災解難一切事情。”
然後他又悄悄附在沈西硯耳邊,“雖然這東西巴厘島很常見,但是被大祭司祝福過的很少見哦,他不常送人的。我們真幸運。”
沈西硯一聽,趕緊謝過大祭司。
大祭司溫和地笑笑,抛下一句“你是個好孩子” 就起身了。
柏嶼站起來追過去,“哼,我在您眼中不是好孩子啊?”
伊達拍了拍他堅實的後背,“你是臉皮厚的孩子。”
柏嶼想這老頭子嘴硬心軟,他笑嘻嘻地說:“您今天怎麼這麼大方,從前我也向您讨要過,您怎麼也不給。”
其實大祭司送出來的手繩是用寺廟裡百年老樹的藤蔓編制的,上面的扣子則是用從前寺院最有靈性的猴子長老身上的毛發燒制。據說那隻猴子長老是印度神話“羅摩衍那”中猴神哈奴曼的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