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硯趕到藍點海灘的時候時間尚早。
海灘的入口相當狹窄,站在通往沙灘的階梯上就可以看到洶湧的浪花帶着一股怒氣咆哮着往裡沖。對于沖浪高手來說,這無疑是絕佳的挑戰地點。但是對遊客來說,就不那麼友好了,因為這個狹窄的地方連站着都不舒服,更别說躺着了。
于是沈西硯又折回到沙灘上方的一家餐廳。這家餐廳傍海而建,視野絕佳,坐在靠海的長廊可以一邊喝酒一邊看下方海面沖浪的浪人們。想到一會兒就能看到柏嶼穿梭在海浪中的身影,他不由地勾起了唇角。
他着急趕過來,午飯也還沒吃,因此迫不及待點了一份海鮮奶油意面、薯條雞翅和巧克力蛋糕,還額外加了一杯特調的雞尾酒。他酒量很好,遺傳了家族的基因,中午喝酒并不會造成什麼困擾。
食物出乎意料的好吃,尤其是那盤炸薯條,對于把炸魚薯條當作國菜的英國人來講,也是足夠優秀了,他吮着沾在指間的油漬,心滿意足地眯起了眼。
“你胃口真的很好诶。” 熟悉的聲音從後方響起,鑽進他的耳朵,然後又跑到了心房,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髒突然亂跳起來。
“你怎麼在這兒?” 沈西硯驚喜道,眼睛裡的光芒比海平面上的粼粼波光還閃耀。
柏嶼笑了笑,拉開邊上的位子說,“我習慣在沖浪之前來這裡喝一杯。”
沈西硯心想,這會不會造成海上‘酒駕’。
這時服務員送來柏嶼點的東西,柏嶼仿佛知道他的疑惑似的,朝他敲了敲杯子,“喝一杯咖啡。”
沈西硯松了口氣,還好不是酒,要是酒精上頭不小心摔海裡怎麼辦。
“運動前喝點黑咖啡,可以提高人體肌糖元含量,還能讓身體興奮起來,算是一種化學熱身。” 柏嶼解釋道。
“這樣說起來,我大中午喝酒精感覺有點罪過。”
柏嶼說:“開心就好。何況這裡的酒很不錯。”
沈西硯點點頭:“食物和酒都很好。”
“看得出來你吃得很滿足。”
“教練,你還是個調酒師?”
“嗯,南島俱樂部,你聽過嗎?”
“鼎鼎大名,無人不曉。”
柏嶼笑了下,“老闆宣傳做得挺到位”
“聽說是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俱樂部,我很好奇真有人會一大早去喝酒嗎?”
柏嶼說:“還真不少,有些客人甚至可以在一張椅子上躺24小時,是不是瞬間覺得你現在喝酒一點不罪過了?”
“聽起來像是一種醉生夢死的生活。你一般什麼時候在那裡工作?”
“晚上九點到淩晨四點。”
“每天?”
“每天。”
“你精力真好。”
柏嶼笑了下,喝光了杯子裡的咖啡,若有所思地眺望着遠處的海面。
沈西硯也順着他的視線眺望大海,“這裡的浪好大,對比起來,庫塔那裡像是嬰兒浪。”
柏嶼轉過頭來,又是莞爾一笑,“我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比喻。”
“昨天那兩個台灣女生給我看過一個高手沖浪的視頻,她們說那是你徒弟。徒弟已經是那個水平,想必師父肯定更厲害,所以我特别想看看教練你沖浪的樣子。”
“這就是你今天來找我的原因?” 柏嶼攪動着咖啡杯裡面沒融化的冰塊。
沈西硯口是心非:“嗯。”
“那你挑對地方了,這裡是最佳觀景台。” 柏嶼又轉回頭,托着腮眺望着大海,海面上零星有幾個沖浪的男人随波起伏,然後他朝對方揮了揮手,對方也揮着手回應,“我先下去了,我的朋友們已經開始浪了。祝你在這裡玩得愉快。”
沈西硯本想邀請他一起去看烏魯瓦圖寺的火舞,但他這麼忙,應該也不會有時間,因此也就沒好意思問出口。他又要了一杯酒和一點小食,在海面上尋找柏嶼的影子。海面浩浩渺渺,一望無際,原本他以為肯定不好找,沒想到柏嶼剛出現在海面,就鎖住了他的視線。
他像一隻貼着海面自由穿梭飛行的水鳥,飄逸靈動,優雅又灑脫。海浪追着他,他借勢漂亮地滑行,随着起起伏伏的海面上下遊動,他遊刃有餘的模樣,好似天生為此而生。
蓦地一個大浪氣勢洶洶地從他身後靠近,像極災難片電影裡的場景,海浪蓋過柏嶼的那一瞬,沈西硯心跳慌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