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硯雖然有些微醺,但是柏嶼的一舉一動仍然是他最關注的,他敏銳地察覺到問題,小心翼翼地問:“教練,你是不是不喜歡喝酒?”
柏嶼眯着眼睛,半晌才說:“我其實非常讨厭喝酒,你信不信?”
沈西硯望着他,眼睛裡流露出一種酒後的憨态,“你說什麼我都信。”
柏嶼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輕聲嘟囔:“傻子。”
“一會兒你還去上夜班嗎?”
“管得挺寬。”
沈西硯面頰立刻绯紅,“對不起,我隻是……”
柏嶼不是真嫌他多事,隻是覺得他微醉的時候懵懵懂懂的樣子挺有意思,特别想逗他,說話就沒那麼顧忌和客氣了。他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晚上的工還是要做的,拿起鑰匙在沈西硯跟前晃了晃,“我要走了,你想繼續喝,還是跟我離開?”
沈西硯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跟你一起!”
“你抓牢一點,酒鬼,要是不小心摔下去,腦袋就要出個窟窿。” 柏嶼提醒後座的人,那人的手撐在後面,他很擔心一不小心睡着後可能就會飛出去。
沈西硯往前靠了一點,先是抓住柏嶼的衣角,想着自己現在喝多了,柏嶼肯定不會和自己計較什麼,又大膽地把手一隻手環到了柏嶼的前腰,嘴裡嘟嘟囔囔地為自己找借口,“我怕等會兒睡着要摔下去,這樣就好了……”
柏嶼笑了下,也沒拆穿他的小心思。确實沒必要跟一個酒鬼計較。
到了目的地,柏嶼摘下頭盔,扭頭看趴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沈西硯,不由地歎了口氣,真是沒有顧忌的小孩,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吧?脖頸上盡是沈西硯噴薄的呼吸,又潮又熱,他拍了拍對方的臉頰,“喂,沈西硯,到了,快醒醒,别睡了。”
沈西硯迷迷糊糊地醒來,片刻之後終于回神了,充滿歉意地跳下摩托車:“不好意思,我睡着了。謝謝送我回來。”
“沒事,早點洗洗睡吧。走了。” 說完,車子便像箭一般飛速地離開了。
沈西硯迷茫地看着柏嶼離開的身影,腦子裡又懸浮出紙條上那幾個謎一樣的字。
……
第二天早上沒睡幾個小時,柏嶼便起床了,剛巧碰見上課回來的阿布,“哥,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朋友約了飯。” 柏嶼穿好鞋子,拿着水壺開始澆花。
阿布看着柏嶼眼底的黑眼圈,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昨天他為了跟女朋友去約會讓柏嶼代課,沒想到他一整天沒睡覺還堅持去上酒吧的夜班,早上回來後沒睡幾個小時又爬起來了。
“哥,你注意身體啊,别太拼了。” 阿布知道柏嶼為自己和這個毫無血緣的家庭付出了很多,心裡總是把他當親哥哥看待的。酒吧的工作已經做了好幾年,家裡沒那麼困難的時候大家都勸他不要再去上夜班,但柏嶼說夜班的工資是白天的三倍,賺錢更輕松,再說他日夜颠倒習慣了,生物鐘也适應了這個節奏,并不特别累。
“我知道。怎麼沒把奶奶接回來?” 一般阿布上完課就會順路去接蘇亞奶奶回家。
“萬嬸找她有事,她在那邊吃飯。”
“最近有遊客說在巴厘島吃了燒烤進醫院,鬧得沸沸揚揚,網絡上有些不好的聲音,你晚上擺攤的時候注意點。”
他們做服務行業總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客人,落下不好的口實,影響後面的生意。阿布還年輕,偶爾會把握不好分寸,上次用冰塊扔沈西硯這件事兒,要是碰到找茬的顧客還不得把攤位給掀翻了。因此柏嶼少不了在阿布身邊啰嗦教育幾下。
阿布頑皮地舉了一個軍人的動作,”收到,哥你放心!”
柏嶼澆完花花草草就騎着摩托車走了。他按着導航來到俞小楓說的餐廳地點,到了才知道這是一家高檔的米其林餐廳。柏嶼笑了下,還真是俞小楓的風格。
“怎麼請我來吃這麼貴的東西?” 柏嶼攤開漿洗得一塵不染的白色餐布。
俞小楓勾了勾唇:“我們多久沒一起吃飯了,不得吃頓好的?”
“你還是那麼講究。”
俞小楓不服:“說起講究,你自己以前可比我講究多了。初一我剛轉校過來,人還沒進學校,就已經聽到學校的同學在議論你了。他們說你這個少爺啊又挑剔又精貴,學校裡那麼多烹饪名師做的飯都不吃,隻吃家裡保姆做的飯,還要司機每天中午準時送過來。每天不按校規穿校服,總是變着法子在自己身上套那些雅加達都買不到的奢侈品。不論上網球課,還是乒乓球課,用的拍子都必須是最頂尖的,還帶球員簽名那種…”
柏嶼笑了下:“幾百年前的事了,提它幹嘛。”
俞小楓說:“哼,我想說這講究的毛病就是跟你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