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好。”柏嶼失望地說。
“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你想要了解我的看法,以前怎麼不問,偏偏現在問我?” 俞小楓把眼神挪回來。
“以前我們還太小,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都成熟了,就像我剛才說的,我們總該要知道自己要什麼,不要什麼,選擇什麼,放棄什麼。”
“我覺得你喜歡上那個小子了。” 俞小楓抱着雙臂冷冷地說。
柏嶼失笑道:“你為什麼自始至終都不敢正面這個問題?我不知道你在怕什麼?”
“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小子了,才會急于想要知道我的答案,如果我說‘no’,你是不是就要轉身投向他的懷抱?”
柏嶼低下頭,目光複雜地望向手臂上的紋身,輕輕地開口:“這個紋身一開始是非常惹眼的藏藍色,現在淺淺的隻有一些模糊的線條了。時間一久,很多事情都會淡掉。我們的事情,你如果不面對,那它也會消失。你知道嗎,我不會一直在那裡?”
“算了,今天你是病人,就當什麼也沒說過。等你好了,我們再好好說這件事情。”
柏嶼扯了扯嘴角,然後就不再開口說話了,病房裡頓時安靜下來,隻有沉默在兩個人中間徘徊。
俞小楓被門口晃來晃去的身影攪得心煩氣躁,忍不住站起來,一把拉開病房的門,“醫生呢?”
沈西硯慌張地問:“柏嶼不舒服了?”
俞小楓看見他那迫切往裡探望的眼神,心裡不由得更加惱怒,粗聲粗氣地開口,跟一貫優雅姿态很不一樣,“你不是找醫生找護士了嗎,怎麼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我看你們還在說話,就讓醫生晚一點來。你等等,我馬上讓他們過來。” 說完,沈西硯便朝醫生辦公室跑去。
“沈西硯是我朋友,不是敵人,你不要這種态度跟他說話。”柏嶼不滿地開口。
俞小楓坐回床邊,有點頹敗地抹了抹自己的頭發:“嗯,是我不好。剛才的問題,你再給我點時間,我……”
“醫生來啦。” 沈西硯氣喘籲籲地跑進來。
俞小楓讓出位子,站在一旁看醫生問診,視線忍不住在沈西硯和柏嶼之間來回移動。他以前一直覺得自己無可替代,因此為了不給自己造成麻煩,從沒想過要挑破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隻用一根暧昧的線條虛虛實實地吊着。
以他們的默契程度來說,各自那點心思是心照不宣的,繼續這樣維系着讓人喜悅、輕松、毫無負擔又不用對任何人交待,尤其是父母。他和柏嶼不一樣,沒有那麼多自由,反倒有更多的顧忌和束縛。
可是現在忽然出現了沈西硯。
直覺告訴他柏嶼的攤牌一定和這人有必然的聯系。沈西硯這人長得并不普通,唇紅齒白,面容英俊,模樣姣好,行頭低調但看得出來都是價格不菲的高檔貨,偏偏這樣的人還生的一副乖巧模樣,傻白甜一樣,每天在柏嶼跟前晃悠。
真是讓人頭疼。
醫生診斷完之後,在病曆本上龍飛鳳舞寫了幾句記錄,朝他們點點頭,“各項指标還算正常,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記得拍CT。”
“醫生,我的手什麼時候可以擡起來,現在感覺有幾十斤石頭壓在我手臂上。” 柏嶼問。
“這個還需要靜養幾天才會恢複,這段期間不要勉強,該使喚家人朋友的時候就使喚他們,别自己硬撐。” 醫生推了推眼鏡,嚴肅地叮囑。
“知道了,謝謝醫生,我們會照顧好他的。” 沈西硯說。
語氣聽上去俨然是這副垮掉身體的主人,這讓俞小楓聽來很不是滋味,他立刻補充道:“酒吧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這幾天我會親力親為,多看着點。”
柏嶼點點頭,“你們該幹嘛去幹嘛去吧,别在病号這裡浪費時間,我睡覺休息不需要什麼額外照顧。”
兩個人都被柏嶼趕出了病房,一同下樓走到醫院門口,一個要往東,一個要往西,正要分道揚镳,俞小楓叫住了沈西硯。
“柏嶼不會喜歡你的。” 俞小楓殘忍地說。
“你怎麼知道?” 沈西硯努力克制着。
“因為我知道他的心在哪裡。” 俞小楓笑了笑。
沈西硯點點頭,覺得繼續這個話題好沒意思,“我先走了。”
俞小楓:“.……”
“你幹嘛還做無用功?” 俞小楓追了上去。
“跟你無關。”
“怎麼無關?他的心在我這兒,你現在的行為等于偷獵。” 俞小楓氣呼呼地說。
“你不是說他不會喜歡我嗎?那怎麼算偷獵?”
“所以你幹嘛做無用功?找個喜歡你的人,愉快地談一場戀愛不好嗎?”
沈西硯停了下來,眼睛裡似有雲霧在滾動,不等片刻陣雨便會傾盆而下,他什麼也沒說,然後繼續跨步往前走,徹底甩開了俞小楓。
我栽在他手裡了,沈西硯苦澀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