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道上兩匹馬疾馳而過,隻留下塵土飛揚,空曠的官道,行了幾十裡才看到挂着幡子歇腳的茶水鋪。
“籲。”石硯勒緊馬繩,馬原地左右轉了兩下,“公子,在這歇歇腳?”
裴允文停下馬,擡頭看了看日頭,日頭偏東,“不歇了,趕到下一個鎮子,吃完午飯再趕路。”
行程比原計劃要慢,還有最後一家書院要走,每個書院的山長都想為自己的書院争取更多的補助,因此總是有各種事情,以至于耽擱了時日。
以前在廬州讀書好幾年,偶爾有想家的時候,讀起書來漸漸便沖淡了,此次出來,可能是有了不一樣牽挂的人,他更想早一點回去。
總是不自覺會想她在做什麼,有沒有受欺負,是否如他想念她一樣,也牽挂着自己。
茶掌櫃甩了汗巾到肩膀上,剛走出來迎客,停了一息的馬,頃刻便飛奔而去,“趕路怎麼這麼急,喝口茶,讓馬兒喘口氣不好麼。”
他的聲音湮沒在哒哒的馬蹄聲中。
沈意和汪蓉蓉早上去和獨家的房主大哥,約定好更名的時間,回來後将時間告訴權證,讓權證去與常虎溝通。
昨日她找大掌櫃裁定了不給常虎傭金,常虎看到她,沒有來找她理論,估計心裡憋着氣,既然是能與權證溝通的,她幹嘛沒事找罪受,讓權證去協調就完事了。
今日氣溫回暖,她分到守的盤一直沒去掃,趁着暖和,抓緊登記房源。
她分的裡坊,大宅子多,大宅院銀錢總數高,交易周期長,以她的經驗來看,與其耗費時間長期跟進房主,最後可能因宅子成交價數額大,遲遲賣不出去,沒意思,不如小宅子以量取勝。
從大門便能分辨宅子的大小,這樣的大宅子直接路過,不做登記,隻是零散登記了幾套小宅子,但沒有一套優質的。
在巷道裡走着的時候,看到一個男房牙從一家宅子走出來,送人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
門口并沒有貼出賣,身為房牙的經驗,她一眼就分辨出來,這套宅子肯定是要賣。
她拉住汪蓉蓉,“蓉蓉姐,你看,有房牙從裡面出來,應該是做實勘,咱們敲門進去看看這宅子。”
“嗯,看着像是實勘,那人出門還看了咱們一眼。”汪蓉蓉從所見的迹象判斷。
走到大門,剛準備敲門,門從裡面打開了,婦人有些懵地望向她倆。
沈意先反應過來,露出微笑,“娘子,我們是置業牙行的,在附近帶人看宅子,剛看到有房牙從您這宅子出去,這宅子是要賣嗎。”
婦人探頭仔細打量了片刻,“是賣。”
沈意道:“我們正好有一個客戶想要在附近買套小宅子,能進您的宅子裡看看嗎?”
“那進來吧。”婦人神色從恍然恢複到正常,親切地招呼了她倆進去。
是一個很小的宅子,僅有正房和竈房,裡面的家具也都陳舊,隻有一個大圓桌闆算是八成新,不像是有人在住。
先看了一圈宅子,沈意在院子裡和婦人慢慢聊起:“娘子這宅子報價多少。”
婦人道:“現在報二百六十兩,價格多少能讓些,讓不了太多。”
這個價格真不貴,而且附近确實是不出小宅子,她倆之前登記的都不是正房朝南的,其實随道路蓋,正房已經偏西或者偏東大多了,實際上就是廂房。
做房牙最先考慮的不是價格而是産權是否有問題,這才是重中之重,“房契地契都有嗎?是誰的名?”
“是我的,正好我帶了,你可以看看。”說着,婦人從荷包裡取出幾張折疊得陳舊發黃的紙。
沈意接過,輕輕展開,詳細查看,産權沒有任何問題。
婦人收回房契地契,“你們也是趕巧,是剛才那個房牙約我看宅子,我才過來的。”
沈意聽到後,也頗感意外,“我與娘子有緣。”
“是有緣。”婦人臉上有了笑容,漸漸放開話匣子,“我這宅子之前是他們牙行的一個小孩幫出租的,租戶也是這兩日剛到期,宅子剛收回來,一年也租不了幾個銀錢,歲數大了,再加上還要照顧公公婆婆,不想再打理,就尋思賣了吧。”
聽言,房主與那家牙行早有接觸,而且更加熟悉,要是有獨家或者包銷之類的協議,她們也就不能亂賣,“娘子的宅子有和他們簽書面出賣協議嗎?”
“那倒沒有,我就是口頭上和他們說宅子賣,半年多了,他們也沒有賣出去,我這才降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