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嗎?”裴允文急得支起半邊身子追問道。
沈意看向床上的人,軟了語氣無奈道:“不走,給你倒杯水潤喉。”
裴允文便側着的姿勢未動,眼睛追随着沈意。
沈意先摸了摸茶壺的溫度,才拿起一個茶杯倒水,見水并未騰騰冒熱氣,便知不燙。
看了側躺着的人,“我扶你起來喝水。”
将茶杯放在幾案上,搭坐到床邊,一隻胳膊伸到裴允文後脖下扶住肩膀,另一隻手環抱過去一起用力,扶起裴允文上半身倚在自己身上。
裴允文順着力道,靠在沈意肩膀上,就着傾斜在嘴邊的杯子,一口一口地喝完了一杯水。
他喝得很慢,能感覺沈意非常細心,喂一口低一下杯子,應是怕他嗆到,他不想說,其實自己很受用。
喝完了水,見沈意将茶杯放在幾案上,用帕子幫他擦了嘴上沾到的水,并沒有說不讓他靠着,他就這麼明目張膽地靠着,任沈意用手摸額頭,拿帕子擦頭上的汗,不覺得是冒犯,反而很享受。
如果生病能換來她這樣的照顧,這個病生得值得,她能進府來看他,代表她的心沒有她說的話那麼絕情。
石硯端着新熬好的藥和粥進來,被看到的一幕沖擊到了,傻站在門口半天沒動。
他覺得他家公子病得是有些重,但是好像沒有到那麼重,一副撒手人寰的虛弱樣子,靠在沈姑娘肩膀上,公子你的潔癖呢?你教的禮數呢?
自己進來照料,公子眼睛都不掙,沈姑娘進來,立馬撲人懷裡了。
沈意見石硯端着東西在門口有些局促,出聲化解尴尬,“石硯東西先放桌子上吧,有圓枕嗎,或者被子也行,放到後面讓你家公子倚一下。”
“有,沈姑娘,我去拿。”
石硯将托盤暫時放到桌上,去櫃子拿了一條被子出來,折了幾疊。
沈意雙手扶着裴允文,自己站起,方便石硯把被子塞到裴允文身後。
塞完,才松開手,讓裴允文靠着,“這樣行嗎,不舒服我給你調整調整。”
不舒服,不想靠被子的裴允文隻能點點頭,違心道:“可以。”
沈意便去端粥,用手摸了摸碗的溫度,碗不熱,又用勺子攪了攪,沒有呼呼冒氣,判斷粥應該不熱,“先吃點東西再吃藥,要不傷腸胃,你自己吃還是我喂你?”
裴允文試着擡了下手,“手沒有力氣。”
“那還是我喂你吧。”長時間不進食,血糖低會手抖,吃了東西就能恢複。
她将藥端出,先放在了桌子上,免得弄不好灑床上,然後捧着托盤,在床邊坐下。
用勺子舀了半勺粥,“先喝點粥,順順腸胃,再配着菜吃。”
勺子遞到嘴邊,裴允文便喝下一口粥。
沈意也沒喂過别人吃東西,不是很熟練,見有粥沾到裴允文嘴邊,用帕子輕輕擦去沾到的粥沫,将帕子放到托盤上接着拿起湯勺去舀粥。
裴允文喝着粥,感覺有視線一直盯着自己,擡頭才發現,石硯瞪着一雙眼大眼,不眨眼地盯着自己看,不高興地道:“你還杵在這裡幹什麼?”
“我,”石硯小小的心靈受了傷害,不想搭理公子,轉身出去了。
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抱怨,公子真是有了沈姑娘,就忘了他這個小厮的好,還他杵在這,他不去求沈姑娘,公子你能有這待遇。
石硯守在門口,唾棄地想到剛才的一幕,公子可真能撒嬌,還手沒力氣,換了自己喂,公子準有力氣。
沈意一碗粥喂到了底,心也落了地,能都吃進去,有個兩三天身體就能恢複,自己後日就走了,也不用惦記。
端起托盤放回桌上,換了藥端過去,剛要坐下喂,裴允文道:“我自己喝吧。”
裴允文伸手接過藥碗,眉頭皺了兩下,一口氣喝完了藥。
沈意沒想到這人喝藥這麼痛快,一點都不怕苦,接過喝完藥的碗,倒了一杯水遞給裴允文,想着給他順下苦味,一杯水也見了底,真是給什麼都不浪費。
“夫人,方嬷嬷,您們來看公子啊?”石硯大聲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