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宥吟的腳恢複得很好。除了走路要慢些,她自己完全沒有任何不适。
每次去上課丁喆萌和連歆都要像左右護法似的守着她,偶爾上專業課的時候顧合肆也會來,幫她提包拿課本。
祝宥吟在學校朋友不多,最熟悉的就是兩個室友。為了感謝她們,她定了家網上熱門的餐廳一塊兒吃飯。晚餐結束後顧合肆堅持要把她送到宿舍,又一起慢慢走回了學校。
到宿舍樓下準備分開的時候,連歆突然提高音調“唔”了一聲,幾人順勢看到站在樹下的付岸。
他提着水果,臉上是溫和的笑容。幾步走過來,目光最先落在顧合肆身上,然後才看向祝宥吟,“你們一起去吃飯了嗎?”
祝宥吟點頭,“你怎麼來了?”
“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付岸把袋子遞給旁邊的兩個女生,“裡面是給你們買的一些零食和水果。”
連歆一臉笑地擺擺手,“給宥吟就行了。”
“我買了好多,你們都有。”付岸不由分說地把東西遞給她們,然後扭頭看向另一個男人,“好久不見,麻煩你還送宥吟回來。”
他語氣裡帶着娴熟,默認的家屬感身份讓顧肆有些不太舒服,但還是微笑和他打招呼。
祝宥吟狐疑地看向他們,“你倆認識?”
付岸解釋,“你摔傷那天,在錄音室見過一面。”
他說着,目光卻在直視這位師哥。
之前沒太在意過這号人,可那天他挂斷電話沖到祝宥吟所在的錄音室後,剛好和滿臉焦急的顧合肆碰上。
兩個男人都是一愣,發現他們彼此都在尋找同一個人。當時除了着急的情緒,一股無聲的火藥味也彌漫開來。
現在再次看到祝宥吟和顧合肆說說笑笑走在一起。付岸有了危機感。
“我沒事。”祝宥吟挽住舍友的手,朝他們兩個人道,“你們回去吧,我們也上去休息了。”
“等等宥吟。”
付岸叫住她,看了看周圍幾人,“我想單獨和你說兩句話。”
連歆很識趣,拉着丁喆萌就先溜進了宿舍樓。顧合肆欲言又止,但最終也離開了。
等人走後付岸靠近兩步,看着她埋在圍巾裡的小臉,然後問,“聖誕節的事兒你沒忘吧。”
“沒忘,怎麼了。”
他們約好去齊傑的山莊玩。
付岸忽然躊躇起來,須臾後又露出笑容,“到時候…我有話要和你說。”
祝宥吟聞言擡起眼皮,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眸,“什麼?”
“很重要的事情。”
付岸強調。
……
月底聖誕夜,齊傑的山莊正式開業。
他邀請了不少好友來做客,莊園裡熱鬧得不行。
“老闆,你有朋友來了。”
齊傑看見了來人是付岸等人,摸了一把臉,繞過燃燒的炭火走過去迎接他們。
客人一波波地來,草地的篝火邊圍滿了人。火焰旺盛,背靠着莊園的大門,抵禦了寒冷的夜風。
坐在最邊上的霍谷彥放下熱紅酒杯,湊到自己朋友面前說,“這齊少的朋友倒是不少。開業都來那麼多人。”
說完,對方沒有回應。霍谷彥碰碰他的膝蓋,“睡着了?”
李叙随手撐着腦袋,叉開腿窩在椅子裡,下巴埋在外套的立領中。他這幾天沒睡好,懶洋洋耷拉着眼皮盯着對面的人。
大冬天的坐在室外,他嫌這地兒冷得發慌。不知道這一大圈人是哪根筋沒搭對,在這受罪。
祝宥吟穿着白色的厚毛衣,下面是條藍色牛仔褲,長長的褲腿遮住了腳踝。她一說話白色的霧氣就呼出來,走着走着,身子還往一邊躲。
李叙随緩緩抿起嘴角,明明都看見他了,還在那兒裝呢。
祝宥吟一進院子就發現有人看着自己。她避開那人的視線,叫住走在前面的人。
“我回車裡拿一下外套。”
齊傑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穿得是有點少啊,沒事沒事,我讓人給你找個毯子。”
“不用。”
祝宥吟拒絕齊傑的提議,“我自己帶了外套。”
“我陪你去。”付岸掏出車鑰匙。
齊傑擠眉弄眼對他們說,“得嘞,那你倆去吧,我先帶你姐過去了啊。”
祝宥吟看向祝卉樂,“姐姐你先過去吧。”
說完不放心又對齊傑叮囑,“我姐姐不會喝酒,給她點一杯果汁就行。”
齊傑比了個OK的手勢,祝卉樂便磨磨蹭蹭地跟着他過去。
篝火邊東倒西歪的坐在一群人,男男女女年紀都差不多。因為和大家不熟,祝卉樂選擇坐在了最邊上,有幾個女生主動來和她聊天,可她融入不了她們的話題。
明明都是大學生,可他們的行為、談吐卻非常成熟,聊得也是祝卉樂不感興趣、從來沒接觸過的東西。
祝卉樂丢的那會兒還不會走路,在襁褓裡被一個農民收養,從小就在鄉下長大。後來到了繁華城市念大學,很多時間都覺得無措,回到祝家後一下子接觸了太多新事物,更是久久不能适應。
因為她接不上話,沒幾分鐘大家又把她從對話中摘了出去。祝卉樂扣起手,垂着腦袋喝果汁。
姐姐局促的模樣,被遠處的祝宥吟完完全全收入眼底。
祝卉樂性格内向,回到祝家一兩年了都沒有任何社交圈。蔡淑很擔憂,想讓她走出去社交,于是總讓她跟着自己出去玩。
可祝宥吟早猜到會這樣……
别指望那群少爺小姐會熱心地接納一個外來者,他們每個人在家都是被伺候慣了的,沒理由照顧别人的情緒,也不會因為祝卉樂的身份就特殊對待她。甚至會打心眼裡瞧不上祝卉樂身上不屬于這個圈子的氣質。
有這種想法的人包括付岸。
“她跟着來幹嘛,又不喝酒也不玩。”付岸從車裡取出外套,看到注意到那邊的動靜,小聲嘀咕。
祝宥吟不自覺捏起手掌。
“她為什麼不能來。”
祝宥吟在問他,也是在反問自己。
祝卉樂為什麼要受到他們這樣的對待,如果小時候她沒有被人抱走,她會在祝家幸福地長大,這一切本來都是她該擁有的。
包括爸爸媽媽和祝宅的房子,不管怎麼裝修那都是屬于祝卉樂的,祝宥吟不願意自己對他們有占有欲。
“沒說她不能來,我隻是搞不懂蔡阿姨為什麼……非要讓她跟着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