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淮序打開行李箱把白襯衫鋼筆拿出來,又把用牛皮紙包着的山參放到一起,想到從前吃了不少紀棠給的肉菜,又拿出了幾張錢票。
他看着已經少了大半的錢票,眉頭漸漸擰在了一起。
倒不是他心疼錢票,不願意填補紀棠的損失。
這些小錢他還沒有放在眼裡。
他隻是疑惑,這個月家裡的信為什麼沒有如期而至。
之前他就覺得,家裡忽然給他報名下鄉有些突兀,但過後家裡來的信内容都正常,随信的錢票也給得足足的,他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可距離約定來信的日子已經過去一周了,家裡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他下意識搖頭,家裡人向來謹慎,他又響應号召下了鄉,應該不會出什麼狀況。
要是再過幾天還沒有來信,他就去一趟鎮上的郵局給家裡打個電話問一下情況。
紀棠到知青院的時候,曹淮序在離知青院不遠的桂花樹下等她。
紀棠腳步一轉走了過去。
“白襯衫我沒穿過,鋼筆也沒用過,山參也是,一直好好保存着。”曹淮序把東西遞給紀棠的同時交待道。
“還有,你之前給我送過幾次肉菜,用這些錢票來抵。”
紀棠沒跟他客氣,接過錢票,淡淡說了句:“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纏着你。”說完她轉身就走。
孟依芸和幾個女知青說笑着回來,看到紀棠,下意識揚起笑臉打招呼:“紀棠同志來啦,到飯點了,留下來吃完飯再走啊。”
聽着熟稔親切的話,紀棠心裡歎了口氣。
要不說女主是個厲害人呢,明明這個時候已經對曹淮序芳心暗許了,卻還是能好聲好氣和她這個追求者對話。
“不了,家裡人等我回去呢。”不等孟依芸再說什麼,紀棠和其他女知青點點頭,繞過她們離開。
“她竟然沒有留下來?”孟依芸皺眉目送紀棠離開,心跳無端加快了幾分,她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脫離掌控了。
紀棠到家的時候,紀柏正在擺飯,她打了聲招呼,順手就把把白襯衫遞了過去。
紀柏一臉不解看着面前的白襯衫,沒立刻接,而是問道:“哪來的?”
“問曹知青要回來的。”紀棠沒有瞞着,揚了揚手裡的鋼筆,“我把從前送他的東西都要了回來。”
“這個給你。”她說道,“見老丈人的時候穿。”
紀柏有些愣神:“你怎麼把東西都要回來了?”
“你們沒事吧?”
“沒有我們。”紀棠正色,“我是我,他是他。”
“拿着,别跟我客氣!”紀棠把白襯衫又往前怼了怼。
紀柏接過白襯衫,看着紀棠認真說道:“東西要回來再想送出去可就難了。”
紀棠不甚在意擺手:“好好的東西給别人幹什麼?咱自己不會吃不會用嗎?”
“你這是?想通了?”
“昂!”
“我之前怎麼跟你說都不肯放棄,這會兒怎麼突然就想通了?”
“強扭的瓜不甜嘛。”
見紀柏臉上有些糾結,紀棠就解釋了一句:“這白襯衫曹知青說他沒有穿過,是新的。”
紀柏無奈笑笑,他怎麼會嫌棄白襯衫?他是怕妹妹哪天後悔。
“哥你放心收着吧,曹知青還把我從前送他的肉菜用錢票補給我了,我跟他了斷得幹幹淨淨的。”
“啊,那,那他還蠻厚道的。”紀柏幹巴巴接了句,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又覺得自家妹妹好像不需要。
紀棠不置可否,身為男主,明面上即使不是光風霁月,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差錯。
這也是她直白問他讨回東西的原因。
這個時候的男主還沒有經曆變故,行事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繞。
人生大事,馬虎不得,紀柏想了想,道了聲謝就收下了白襯衫,“等我這個月的工資下來了,把錢票補給你。”
自家妹妹能想明白是好事,紀柏從前不止一次對紀棠說過“齊大非偶”。
他們家在這十裡八鄉條件算好的,但跟從京市來的曹淮序之間天差地别。
如果曹淮序也喜歡妹妹,這份喜歡即使不能填補家世上的差距,也能讓妹妹在和曹淮序交往的時候處于平等的地位。
但曹淮序不喜歡他妹妹!
如今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等再過段時間妹妹完全把人忘了,他托慧芳在鎮上尋戶好人家,有他看着,妹妹以後的日子不會差。
兄妹倆又聊了幾句,紀棠就回了房間,等她放好東西出來,就看到紀柏正和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在商量着什麼。
“阿棠快去洗手,吃飯了。”夏盈翠端着搪瓷盆出來,笑着叮囑了一句,态度比之前親近了很多。
中年男人停下話頭,很自然接過夏盈翠手裡的搪瓷盆放到桌上,夏盈翠沖他笑了笑,把筷子遞給他。
紀棠就知道,中年男人是這個家的男主人紀青山。
經過之前的事情,紀棠多了幾分身臨其境和真情實感,她很自然喊了聲“爸媽吃飯”,就坐到了紀柏的身邊。
紀柏剛得了紀棠給的白襯衫,正是愛妹之心最深沉濃烈的時候,紀棠一坐下,他就夾了塊煎雞蛋到她的碗裡,一疊聲讓她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