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明峰如今落魄不是輸給了誰,而是輸給了時局。
他很清楚,顧裴章确實能撈他,但也隻是讓他不用繼續掏糞,可明面上,他的家财全部充了公,不掏糞,他喝西北風?
更何況,暗地裡還有不少人盯着他,等着他哪天露出破綻,抄了他的庫房呢。
切,那些寶貝,他就是死了帶到地下,也不會便宜誰!
“你走吧,我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汪明峰趕蒼蠅般揮了揮手。
顧裴章倒是不在意汪明峰輕慢的态度,笑着說道:“汪爺要是想通了,可以來招待所找我。”
賈建國不光讨厭女人,他讨厭一切比他弱小東西,而淩虐那些東西,會讓他生出極緻的快感。
紀棠眼裡露出殺意,但很快收斂了,她又問道:“為什麼答應跟紀柏的妹妹相親?”
顧建國冷哼了一聲,陰着嗓子說道:“有本事就弄死我,不然,就藏好點,别被我找到!”
紀棠又問了一遍,手上更加用力,顧建國終于忍不住,嚎了出來。
與此同時,紀棠也讀到了他的心聲‘誰知道我爸發什麼瘋,非要讓我娶那個泥腿子!’
竟然是賈廠長的意思?
怪不得,費大廚那邊她會白忙一場了。
紀棠收回手,一個手刀敲暈了賈建國,清理幹淨留下的指紋和腳印,快步離開了巷子。
她很确定,書裡紀家和賈家沒有交集,那麼賈廠長為什麼會要求賈建國娶她呢?
賈廠長把家安在角落,還特意隔了個空房子,就知道賈建國肯定有在家裡發過瘋。
他很清楚自己兒子的情況。
那麼是誰?
誰想這麼折磨紀棠?
又是誰,能讓一個大廠的廠長俯首聽命?
“紀棠同志,好巧,又碰到了。”顧裴章看到從巷子裡出來的紀棠,笑着打招呼。
紀棠收斂心思,揚起笑臉:“是好巧。”
“顧同志忙完了嗎?能跟我說說霍錦年的情況嗎?”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懷疑賈建國小時候看到的那個生死不知的女人,就是霍錦年。
顧裴章挑眉:“紀棠同志對霍錦年這麼好奇?”
“顧同志相信千裡之外的兩個人會相似到讓熟人認錯的程度嗎?”
“那我們去旁邊的公園裡說?”
“多謝。”
紀棠和顧裴章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不等紀棠發問,顧裴章就開了口。
“霍錦年是楊醒的姑姑。”
“姑姑?”
“楊醒的父親是霍家的養子。”
顧裴章給紀棠講了一樁往事,往事裡有兩家人,霍家和薛家。
先說霍家。
霍家祖上是摸金校尉,很有幾分出神入化的本事,尤擅尋龍點穴摸墓起棺。
因着這手本事,霍錦年的父親霍斬元不僅是當時雄踞一方的軍閥也是富甲一方的巨賈。
且他為人仗義疏财,和其他幾個軍閥的關系也不差。
他在摸金的時候被陰氣傷過身,隻得了霍錦年一個女兒,千寵萬愛。
再說薛家。
薛家出身軍閥世家,實力雄厚,是當時整個北方勢力最大的軍閥。
當家人薛彭成一身外家硬功夫,所向披靡。
他沉迷武學,忙于軍務,對男女之事并不熱衷,有了薛煥這個兒子後,就遣散了妾室,隻留了原配夫人和兒子在身邊。
那些年,霍薛兩家為了争搶地盤幹過仗,也因為外敵聯過手。
兩位當家人從互相看不順眼到惺惺相惜,到成為生死之交,最後一起帶着隊伍加入了新軍,一起為這風雨飄搖的國家盡一份心力。
“他們的決裂是中了離間計。”顧裴章說道,“可即便後來意識到他們中了計,隔着犧牲的軍人,霍老和薛老也不可能重拾舊日的情分。”
在二老決裂的那些年裡,霍錦年和薛煥也從原本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兵戎相見,不死不休。
最後誤會冰釋,二人雖放下了仇恨,但隔閡已生,終究隻能成為陌路。
顧裴章看着紀棠的眉眼,又說了一句:“二十年前霍錦年和薛煥同時失蹤,一年多後才先後回了家。”
紀棠神色一頓,思量着顧裴章這句話裡的信息量。
“你懷疑我是他們的女兒?”她艱難問出聲,“這會不會,太匪夷所思了一點?”
顧裴章沒說話,他也覺得很荒謬,但就像紀棠說的,他也不信千裡之外的兩個人會這麼相似。
隻是他不是愛多管閑事的性子,紀棠不問,他也就沒說。
但她現在問了,他也就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