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峥想着自己賬号裡的八萬八，腦袋暈乎乎的。過去積累的生活經驗告訴他，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沈峥知道，但他現在沒有心情思考以後。

他帶着輕飄飄的腦袋回了西城區的家。

“峥兒？你，你怎麼回來了？”沈傑拉開門看着正要進門的沈峥。

沈峥眯着眼睛，不善的看着他爹。

“什麼叫我怎麼回來了？”

沈傑慌忙矯正用詞，“不是，峥兒，爸正準備去找你呢？”

沈峥推開他臉色着急的爹，徑直走進屋内。

屋内家具陳舊，充滿年代感的氣息和烙印。目光每到一處，沈峥眼前便掠過八年前在這裡生活的點點滴滴。

人有了錢就是不一樣，他都有心情欣賞這個破舊房子了。

“沒事吧兒子，我昨天接到了酒吧負責人的電話，他說你被趕出去了……”沈傑跟在沈峥身後，語氣緊張的關心昨日的進展。

沈峥回頭，向他爹露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微笑。

沈傑僵硬在原地，啥意思？

沈峥不理，他彎腰拿起桌上的手機，在手中把玩。這動作，這态度，把沈傑看的着急的不行。

依他往日對沈峥的了解，若是受了委屈，定會去找人讨要一番。

他被人趕出來不會去人家算賬了吧？看這樣子，怎麼帶着淡淡的釋然？

不會等會就去蹲大牢吧？

沈傑的心理活動多的堪比海綿洞。

細思極恐啊，他搖搖腦袋，把不好的想法驅逐出去。

“沒事，兒子，咱不去了，爹以後會努力掙錢——”

沈傑看着突然放到自己眼前的手機頁面，安慰的話瞬間變成了驚呼——“養你！”

沈峥收回手機，拍拍他爹的肩膀，“我有錢了。”

沈傑的驚喜隻維持了三秒，三秒後，他壓下嘴角的笑，小心翼翼的開口，“兒子，這錢是？”

沈峥：“……”這個問題不太好答啊。

總不能說你兒子給人當狗掙來的？這太丢人了吧。雖然楚一舟也沒做什麼侮辱他的事。

“不會是？”沈傑試探的問。

沈峥看他爹的表情以為他說的是給楚一舟當狗，于是點了點頭。

沈傑：“！”

他震驚的拉住沈峥的胳膊，在他周圍轉圈，檢查他有沒有受傷。怪不得，他穿的衣服都不是昨天那個了。

“幹啥呀爹？”沈峥搞不懂他爹的操作。

“兒子，你老實告訴爸，你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哈？”沈峥精緻的眉眼皺成一團，他怎麼理解不了他爹的腦回路。

“昨天，下那麼大雨，兒啊，你怎麼不給爹打個電話，聽你聲音，是不是淋雨了。哎呀，我昨天應該和你一起去的，怪我……”

沈傑念念有詞的自責起來。

沈峥終于反應過來他爹理解錯自己的意思了。

“停！”沈峥打斷沈傑的念叨。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和人打架！”沈峥鄭重的聲明。

沈傑面帶質疑的聽着，顯然，他不相信沈峥的一面之詞。

兩人面面相觑，室内一陣安靜。

良久，沈傑橫敲側擊再次詢問，“那你哪來的錢？”

沈峥一聽，腦子瞬間回憶起昨日的場景，他猛地轉身，一下子把自己扔倒在床上翻滾起來。

沈傑愣了愣，當了十幾年的父親，他秒懂沈峥意思，“算了，不想說就不說，你好好的就行，爹受點苦沒什麼。”

夏季的床上用品很單薄，沈峥幾個翻滾便把被子卷到了地上，順便帶着他自己。

床不高，摔在地上其實不疼，但疼他爹這番模樣，他又渾身都疼了起來。“我見到了楚一舟。”他躺在地上目視天花闆，用很平淡的語氣開口。

沈傑正要去扶他的手僵在半空，“楚一舟？那個楚一舟？”

“對。”

“可……”可calla昨日給他打電話告訴他說，楚一舟沒見沈峥啊。

“真的假的？”沈傑面上不可置信，内心卻來了力氣，若是真的，那沈家複興有望……

“真的。”沈峥起身對上沈傑眉開眼笑的臉。

——

上陽山的盤山公路上空無一車，八月的午後陽光直照大地，漫山遍野的綠意現，單單陰影少的可憐。

沈峥頂着昨夜感冒暈乎乎的腦袋艱難的步行于此。

熱浪在身邊翻湧，他有點看不清前方的路了，索性，他停腳步，往柏油旁的林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