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時後,天穹港某私人診所。
李風看着賀秋停的來電,微微愣了下神,這個時間,後者應該在去往倫敦的飛機上才對。
他第一反應是賀秋停的身體出了問題,果不其然,剛接起電話就聽見那邊傳來紊亂的氣息。
“喂?秋停啊。”李風的心也跟着懸起來,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問他:“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
賀秋停的嗓音嘶啞,壓抑地顫抖着,沉默了好一會才擠出一絲低弱的聲音來,“我好像…精神出問題了。”
“啊?”李風蹙起眉,“你現在在哪?是身體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我在回天穹港的高鐵上。”
飛機抵達中轉站後,賀秋停沒有按照先前計劃換乘去倫敦,而是讓林旭訂了最近一趟返回天穹港的高鐵票。
在沒弄清自己犯病的原因之前,他必須找到一個安全隐蔽的地方,而不是暴露在大衆的視野裡徒增隐患。
賀秋停在電話裡向李風描述了一遍自己在飛機上的經曆,說完仍然覺得匪夷所思。
先是聽見了不明聲音?
然後窒息到失去了意識?
“幻聽一般和精神壓力有關系,你最近沒怎麼休息好,再加上天穹城的項目緊張,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
李風客觀地分析着,話鋒一轉,“但是你說你有哮喘的症狀,你之前有過這個病史嗎?”
“沒有。”賀秋停說,“我就是在窒息的時候聽到了那個聲音,它自稱是什麼…系統。”
“說…要向愛人示弱才能緩解症狀。”
“還說,哮喘會在七小時後再次發作。”
李風的眉頭越皺越深,“那你嘗試了嗎?”
“什麼?”
“給陸瞬打電話。”
“當然沒有。”賀秋停滿臉的荒唐,悶咳了兩聲後,低着聲音道:“我們已經分手了,況且我也還沒有瘋到那種程度,會相信自己的幻聽。”
賀秋停不信,李風思考後也覺得離譜,沉吟片刻後安撫道:“秋停,你先别緊張,我聽你的描述應該是精神壓力大,導緻身體出現了軀體化反應,才會出現這種呼吸困難的症狀。”
他頓了頓,“這樣,你下了高鐵直接來我這裡,做個全面的檢查。”
“嗯,費心了。”賀秋停應了一聲,挂斷電話後回到座位。
遠遠的,就見林旭擡頭張望。
他面色焦灼,目光追随着賀秋停的身影由遠及近,待他落座後才壓低聲音說:“賀總,剛剛收到消息,有幾家外資券商在詢問借券,融券利率飙升。”
賀秋停怔了怔,擰開一瓶水潤了下嗓子,“都是哪幾家券商?”
“開曼注冊的離岸券商,瑞銀…”
話沒說完,賀秋停的手機震了起來。
打電話的是某知名投行MD,上來先是寒暄了一通,然後慢慢才進入正題。
“對了,秋停,有個事…今天中午有人找我調你們公司的股票庫存…”
對方的啧了一聲,“量很大,我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
“方便透露是哪一家嗎。”賀秋停眉頭緊了緊。
“哎呀,這我不能說,我給你發這個電話也是看我們哥倆交情深,你知道的,我這都是冒着犯錯誤的風險來給你提這個醒。”
賀秋停無聲地冷笑了一下。
交情?哪裡有什麼交情。
對方賣這個人情給自己,是瞄準了天穹城開發的大項目,在這個圈子裡,你來我往都離不開“利益”二字。
“我知道了,謝謝哥,要是沒什麼别的事…”賀秋停偏就不把這層利益的窗戶紙戳破,聲音淡淡的,謝完就要挂斷。
“等等,秋停。”對方連忙叫住他,“你最近是不是因為瀾都那塊地,跟CL有點過節?”
空氣微妙地凝了凝。
話說到這,賀秋停就算是傻子也聽明白了,是陸瞬在布局準備狙擊他的股票。
先借券,再做空。
真狠啊。
分手當天,拉黑了所有聯系方式,不聲不響直接從資本層面開戰。
不過想一想,這倒也符合陸瞬的作風,愛的時候極盡溫柔極,斷了以後刀刀見血。
“秋停。”電話那邊的人清了清嗓,憨笑兩聲,道:“天穹城的項目,希望可以優先考慮我們,希望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
…
挂斷電話的瞬間,賀秋停的胃猛地絞緊,他下意識地弓起背,用指節抵住上腹,低低地抽了一口氣。
“賀總!”林旭趕緊扶住他的胳膊,感受到手下隔着西裝布料的肌肉緊繃,急得夠嗆,“吃一點東西吧,在飛機上你就沒吃,這樣下去,你的胃會受不了的。”
林旭不知道賀秋停為什麼會臨時改變行程,對方隻跟他說有重要的事要回天穹港,卻沒向他透露分毫。
“一會下了高鐵,你立刻回一趟公司,幫我做兩件事。”賀秋停微微轉過頭,臉上血色全無,忍着痛說,“聯系一下大股東暫停出借股票,然後給我拟定一版股票借貸的審批标準,多一些門檻。”
“那你呢?去李醫生那嗎?”林旭看着他隐忍疼痛的神色,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難受,“我陪你去吧,你這個樣子,我也放心不下。”
賀秋停搖搖頭,“我沒事。”
【檢測到關鍵詞——我沒事】
系統忽然觸發,那陣機械音再度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