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取得重大突破。

在某一天夜裡，研究所突然響起了警報。

作為實驗體的那隻吸血鬼逃跑了。

在病房裡的人類少年也不見了。

……

白修還穿着病号服沉睡着，被一個身材比他小的女人背着飛快地在樹林裡穿梭。

沈清順了一件實驗人員的衣服，後期為了方便實驗，沈清幾乎是赤身裸體的，比起很多看到她會臉紅的孩子，沈清倒是泰然自若。

暗銳和奈月在門口迎接他們。

兩人迎了上去，奈月接過了她背上的白修。

“帶他去休息吧。”沈清又對暗銳說“我餓了。”

奈月也很擔心沈清，不過她現在在進食，看上去狀态很糟糕，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沈清這個樣子了。

奈月守在白修床邊。

萬幸白修看樣子還好，獵人協會的人有遵守約定好好為他治療。

即使吸食了暗銳的血，沈清被腐蝕的皮膚也沒有得到好轉。

“人類還真是了不起。”沈清還有心思感歎。

不過沈清現在才想起來，自己最開始收養白修的初衷。

剛開始是真把他當孩子在養，也不急着轉化，現在主要是沈清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長時間沒有進食，配合他們做各種實驗，前期沒能奏效的藥物好像都因為這最後一次的藥劑而開始活躍起來了。

“哎呦，那孩子知道我是吸血鬼了，你說他會不會……”

再次醒來發現是在熟悉的房間，白修感到的是安心，在住院部的時候他醒過幾次，來找他談過幾次話的男人，白修向來是個聰明的人，沒太透露自己的事情，反而知道了沈清被限制住自由的事。

他很擔心。

所以發現自己回來以後，第一反應是安心，即使已經知道沈清是吸血鬼。

仔細回想這些臉，沈清和奈月幾乎是不會刻意瞞着，隻是自己有意忽視了那些不同尋常之處。

他已經一周沒有見過沈清了。

奈月倒總是會過來，不過他看上去心情一次比一次低落。

白修靠在床頭，聽着暗銳給他講述。

白修：“我會變成吸血鬼……？”

暗銳一如既往溫和地笑着“……你不願意的話也沒有關系，我們會送你去國外繼續讀書，一切重新開始，不過并不是因為你的拒絕，而是再待在這裡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想來你也不想一直處于監控之下生活，雖然會抹去你的記憶。”

聽到最後一句，白修思考了片刻。

重新開始新的生活，盡管會被抹去記憶，但加上暗銳承諾的條件聽上去仍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我願意。”他語氣堅定。

暗銳往後一靠，笑了起來。

白修問他笑什麼。

“因為賭赢了，沈清覺得你會拒絕，我賭你會答應。”

白修無言“無聊的賭注。”

白修：“不過為什麼，她都不來看我呢？”

暗銳：“主人在鬧脾氣呢，她說萬一你看見她難看的樣子直接被吓跑了怎麼辦？”

暗銳帶着他去見沈清，饒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白修也沒有想到沈清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白修記憶中的沈清永遠是神采奕奕的，雖然時常脫線和奈月混在一起沒有大人樣。

但不是現在這樣。

瘦。

蒼白。

脆弱。

她躺在奈月的懷中，安靜地閉着眼睛，腐蝕從内而外蔓延至全身，爬上了脖子、慢慢朝着臉頰擴散。

皮膚上像是開滿了一朵朵紅色的花。

察覺到他們來了，沈清睜開眼睛，眼神倒和從前一樣。

她“啧”了一下，對着暗銳說：“可惡。”

白修知道他們是在說賭注的事情。

不過看着沈清，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好像回到了第一次來城堡的時候。

不過沈清坐起身，笑着沖他張開雙臂：“這麼久沒見，有想我嗎，修？”

沒有過多猶豫，白修撲進她的懷裡。

沈清的味道。

“很想念……”

白修接受了沈清給予的血液。被吸食者接受吸食者的血液，兩種血液融合，這個過程被稱為“初次擁抱”，在初擁之後，被吸食者既變成吸食者的後裔。

過程并沒有想象得痛苦，沈清溫柔得不像話。

白修整日和沈清待在一塊兒，接受着她的安撫、感受着她的引導。

那感覺很奇妙，仿佛有紐帶将他們連接起來。

隻是比起身體的變化、能力的變化……白修最先感受到的是沈清生命的流逝。

就這樣待在他身邊，一天一天、一點一點……

整日相擁而眠。

奈月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爬到床上，他在中間，兩個人都抱着他，就像小時候他們總偷偷跑過來一樣。

沈清開始嗜睡，清醒的時候越發少了，花開得更豔、爬滿了她全身。

直到某天，沈清笑着對他說了一聲“好了。”第二天便沒有醒來過。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不知道第幾天的時候，白修恍然，原來她那句“好了”表示他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所以才安心地離開了。

紐帶還在，隻是連接的另一邊再也沒有回應了。

白修沒有哭，因為沈清隻是像睡着了一樣。

他們舉行了葬禮。

他看着暗銳和沈清吻别，奈月握住沈清的手。

像是想起來什麼的奈月問：“修，你要和她吻别嗎？”

和一具屍體吻别嗎？有些奇怪。

但白修還是點點頭，他彎腰。

虔誠而又神聖地落下一吻。

沈清的遺體是由奈月處理的，沈清在藍色火焰之中一點一點地消失了。

暗銳說要帶着他離開這裡。

“奈月呢？”白修問。

暗銳：“他要休眠了。”

白修跟着暗銳離開了。

吸血鬼的壽命相比較人類而言是在太長了，長到白修連孤獨的滋味都開始忘卻。

暗銳并非一直陪在他身邊，他總是很忙，以前在城堡的時候他也很忙，所以長期陪着他的是沈清和奈月。

可是這兩個家夥都不在。

白修像以前一樣融入進人類社會，并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一切事情暗銳都會安排妥當，直到白修自己也能做得很好。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他隻是在等，一直等……

在等待的過程中發生了很多事，那讓他等待的過程不會太無聊。

隻是偶爾會格外地想念沈清。

或許也想念過奈月，不過知道總有一天能夠再看見他。

那見不到的呢？

他繼續跟着自己的兩位老師，進入了研究室。

如果見不到，那就由他來創造。

自此，白修開始了他漫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