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聽他念一遍。
舒懷瑾移開視線,磨蹭着去她來過的地方找,蹲下時,腦子裡還在循環播放賀問洲的話。
賀問洲指尖煩躁地摸着煙,餘光控制不住地落在她身上。
剛才還有活力滿滿撩撥他的人,此刻蜷縮成一團,像隻無家可歸的企鵝,背影看起來可憐極了。面對她,他像是屢屢被掐住七寸,折斷未點燃的煙,起身朝她走過去。
“舒懷瑾。”
急促的腳步聲伴随着男人的聲音靠近,舒懷瑾發現苦肉計有用,決定一口氣用個爽。兵不厭詐,賀問洲也是如此。
他行至她身後,屈膝半蹲下,“舒懷瑾,怎麼了?”
她抱着膝蓋,短裙遮住大片白瓷的肌膚,眼神之中閃着脆弱的光。
他心一顫,劇烈地向下墜,“說話。”
舒懷瑾咬着唇,莫名被他這聲充斥着強勢和掌控屬性的語态撩得耳廓酥麻。她張了張唇,總算擠出幾滴眼淚,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她一句話沒說,賀問洲倒自我反思起來,想他剛才的話對于未經世事的女孩子來說是不是太過冷肅,放低了聲,“很疼?疼到沒辦法說話?”
“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
舒懷瑾大着膽子點點頭,又怕他看出來自己是裝的,很輕的搖了下頭。
賀問洲:“既點頭又搖頭的是什麼意思。”
他沒有絲毫的不耐,近在咫尺的俊顔凝着她,卻也并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演戲演到這個份上,賀問洲還不接招,舒懷瑾頓時沒了裝乖的心思,“有點疼,但是不至于疼到沒法說話。賀叔叔,你怎麼沒有一點紳士風度?”
小姑娘的情緒比六月的天氣還多變,淚霧還挂在眼尾呢,語氣就已驕縱起來。
面對她的質問,賀問洲難得的好脾氣,“你指的紳士風度,是想讓我抱你去醫院,還是回我家?”
舒懷瑾眼瞳微微睜大,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賀問洲哼笑了聲,“聽到回家兩個字就不好意思了,到底是怎麼想出這種損招的?”
“不是,進度這麼快。”舒懷瑾搶先一步表明立場,“我還以為要經曆個九九八十一難才能……”
剩下的話她不敢說了。
因為她明顯察覺到賀問洲對待她的喜歡就像哄小孩一樣。時機不對,不能輕易捅破窗戶紙。
賀問洲顯然也不想讓她就這個話題展開,“眼淚也是強行擠出來的?”
“嗯。”舒懷瑾語氣悶悶的,聽到他輕笑着,“把這輩子最難過的事想了幾遍?”
舒懷瑾不高興了,“想幾遍?你看不起我。”
賀問洲慢條斯理地虛扶着她攀着鋼琴架站穩,意在點醒兩人之間差距太大,“你今年才剛成年,吃過最大的苦恐怕就是不能每天回家了吧?”
“不能回家多好,一個人自由自在,别提有多爽了。”
舒懷瑾摳着指甲,勢必要反駁一下,“再說了,閱曆又不是靠吃苦積攢的。”
道理一套接着一套,賀問洲不為所動,纡尊降貴地疊好她掉落在地的披肩。
“行了,不舒服還非要來折騰,換好衣服趕緊回去。”
他平靜勸完,絲毫沒有意識到,此刻管她的立場有多像兄長。舒懷瑾一個勁地偷笑,換來他冷沉的一記警告。
舒懷瑾楚楚可憐道:“我都這麼不舒服了,你不送我回去嗎?”
賀問洲:“給你叫個專車。”
“……”
算了,撩不動。今天到這差不多了,剩下的以後再繼續。舒懷瑾此時也挺想回公寓洗個熱水澡,答應得爽快,“好吧,那下次見。”
她得意洋洋地将圍在腰間的戰利品收緊,下巴驕矜地揚着,看樣子心情很好。
賀問洲不禁想起舒宴清說她容易記仇。
沒心沒肺,哪裡是會記仇的樣子。
賀問洲沒給她希望,平聲說:“最好沒有下次。”
他今天就多餘來這一趟,陪她玩了過家家般的遊戲,耽誤了後面的行程。賀問洲的車輛抵達友人的四合院時,棋局已過半,泡好的鐵觀音茶水也涼了透徹。
賀問洲慵懶地往皮質沙發上一靠,摩擦砂輪點燃了煙。
許久沒抽,心頭愈發浮躁。
“聽宴清說,啟星那塊鬧得厲害,照理說這種事你處理起來應該遊刃有餘才對。”好友笑,“變棘手了?”
“不是工作的事。”賀問洲不便多言,“照顧小朋友比較費心神。”
好友說話也氣人,故作訝異,“私生女啊?”
夾在指腹尖的煙支抖了抖,賀問洲斜睨過來,閑閑的語氣透着難以察覺的寵溺,“我可沒這麼能鬧騰的女兒。”
好友知曉他的脾性,打趣一句遂翻篇。
賀問洲輕輕吐出一縷煙圈,還未燃盡,微信界面彈出枚紅點。
來自舒懷瑾的好友申請,備注:[謝謝賀大佬的外套和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