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問洲:[你要上台?]
她會的唱歌技巧太少了,要是報名的話,大概率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
[我當然不去了,非全能選手,最多隻能伴伴奏]
他沒說來或不來,舒懷瑾也不着急,畢竟上市集團總裁的每一秒都是金錢,哪會專程過來陪她。
對面沉默之後,舒懷瑾鼓起勇氣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賀問洲竟然接通了。鏡頭顯然沒有調轉過來,入目便是高定皮鞋踏在冷灰調瓷磚的畫面,數雙長腿步履匆匆,社會精英的精緻感撲面而來。
她抿了抿唇,小聲:“你在開會啊?我還以為你這會兒不忙,要不我先挂了……”
陡然傳出的女聲讓同行的高層愣了愣,旋即不可思議地面面相觑。
賀總什麼時候紅鸾星動了?聽聲音,還是個年輕明媚的女孩。
這太魔幻了。
賀問洲放慢腳步,回應的聲線溫淡,“華而不實的會議内容,沒必要浪費時間。”
他說話的語氣雖算不上多溫柔,但耐心遠勝以往。言語中無形敲打着在場的高層。
舒懷瑾手指貼着掌心,經過這幾次的相處,同他說話時不再有所顧忌,“賀大佬平時在公司這麼兇,你的下屬不會有怨言嗎?要是我的老闆每天闆着一張臉,說話還不留餘地,我肯定會天天蛐蛐。”
喻堯險些笑出聲,被賀問洲散漫的一眼睨來後,輕了下嗓,站姿愈發筆直。
賀問洲并沒怪罪,烏眸微斂,拿過秘書遞過來的文件,用鋼筆簽下同意和名字,淡淡回:“我哪句話兇了?”
舒懷瑾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的字,筆鋒銳利,線條流暢,動作如行雲流水。
在他身邊工作肯定是一種極緻的視覺享受。
舒懷瑾沒理也能說出七分底氣來,“比如這句!語速太快,尾音上揚,顯得兇巴巴的。不過想要改善很容易,你可以效仿我的方法。”
賀問洲忽然覺得他就不該接聽這通電話。
省得聽她在這胡扯。
他唇角的笑意淺淡,背後的全景落地窗過濾後的柔光漫灑在肩側,将他周身鍍上一層缱绻的光暈。
“比如?”
舒懷瑾在聽筒那邊笑,少女的笑聲清脆悅耳。
“我瞎編的,你還真上鈎啊!”
賀問洲:“就想聽聽你那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
“切。”舒懷瑾冷哼,“别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罵我。”
兩人一來一回地對着話,磁吸鋼筆扣合上的聲響啪嗒,六位數的鋼筆,賀問洲随手置于桌面,切回前置攝像頭。
面部折疊度極高的一張臉沖擊力太強,舒懷瑾心跳漏了半拍。
他不着痕迹地用曲指抵了下額頭,“舒小姐,我的航班還有半小時啟程,你要是再賣關子,我可沒辦法陪你争論到底是誰在罵誰的問題。”
“别以為我沒見過市面。”舒懷瑾說,“民航上都有WIFI,根本不會斷聯。”
她佯裝失落地歎了口氣,“你就是覺得我聒噪,随便找個理由敷衍我,好盡快挂斷電話。”
賀問洲就沒見過這麼會颠倒黑白的人,失笑:“這是事實。”
話密是真的,同她對一次話,堪比從前按部就班地過半個月。
舒懷瑾這小姑娘脾氣好,被怼也不生氣,追問:“你出差去哪裡?北半球還是南半球?”
“北半球。”
“歐洲國家還是美國?”
賀問洲沒中她的計,眉峰輕挑,“問這麼多,你要雇人來暗殺我?”
舒懷瑾:“我就是想算算你能不能來得及參加活動。”
“來不及。”賀問洲看了眼行程表,“我十七号才回京北。”
十七号,恰好在活動結束後。
舒懷瑾簡單表達了下遺憾,按捺不住躍躍欲試套路他的心思,将話題饒了回去,“剛才的教學還沒開始,你要不要抓緊學一下?現在做外貿這麼難,交流時的語氣和神态很可能影響合作結果。”
賀問洲喉結很輕地滾了滾,像是難得感興趣,“你先教教看,舒老師。”
這聲舒老師喚得沒什麼感情,一點都不蘇。
舒懷瑾盡職盡責地糾正,“首先呢,你要試着用鼻腔共鳴,把聲音壓低一點,語速放柔。”
她的聲音本就偏甜,放輕了聲過後,如同一尾狐狸毛,輕飄飄的勾着調。向來八風不動的男人,竟因為少女的聲音激起了絲縷異樣的波瀾。
“賀問洲,你怎麼不說話?”舒懷瑾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光聽不練是學不會的。”
“知道了。”賀問洲斂下長眉,将被她擾亂的心神定了定,刻意壓低的聲線透着砂礫般的沙啞,“以後用這樣的語氣跟你說話,滿意了麼?舒老師。”
最後那句加重的字音格外冷磁,滾過耳廓,酥酥麻麻的。
手機屏幕裡,少女嬌俏的臉頰飛上一抹嫣紅。
“你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賀問洲看清她肌膚上如海棠綻放的點點绯色,喉結一緊,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拽着他不斷下墜。
“什麼話都信。”他克制地移開視線,深邃如墨的眸子恢複清明,“以後被人賣了還幫着人數錢。”
舒懷瑾一臉恹恹。
她不知道的是,深思遊離的那三秒裡,是他逃無可逃的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