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時……”樓映雪本想解釋，又看了一眼宗允年的神色，很快垂下眼，道：“不敢了。”

宗允年：“以後還敢不聽我的話嗎？”

“不敢。”

宗允年：“誠心嗎？”

“誠心。”

看他老老實實地低着頭，頗有犯錯的孩子被學堂先生教訓的樣子，宗允年心裡覺得有些好笑：“你沒有脾氣嗎？我說什麼你都答應。”

“你是對的。”樓映雪搖搖頭，緩聲說，“我沒有考慮我的安危，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他的語氣誠懇，似乎真的把宗允年的話聽進去了，也下決心好好改正。

但是宗允年總害怕他下一次面對危機情況之時，還是如同現在這樣，隻是會多考慮一瞬她的話。

再三保證了自己沒有生氣之後，宗允年讓樓映雪回去了。她癱在椅子上，心裡覺得不是滋味。

畫中人被捆得緊緊的，在地上不停地扭動身軀，像一條蠕動的大蟲。它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宗允年想了想，把鎖仙陣開了一個口。

“呼……呼……終于能說話了。”畫中人大口喘着氣，又看見宗允年在斜着眼看它，忙進入正題：“我說，人家都來給你這麼誠懇的道歉了，你怎麼還在生氣。”

宗允年是在生氣。

不是生樓映雪的氣，是在生自己的氣。

她覺得自己有些太依賴樓映雪了。

……甚至到了過火的地步。

如果重生遇見的第一個人不是樓映雪，宗允年恐怕不會在這具别人的身體裡暫留這麼久。

在前世長恒淵之時，宗允年曾經無數次遙遙地看向樓映雪，然後在樓映雪看過來的時候别開目光。

那時候總覺得，總覺得要是能早點遇見樓映雪就好了。

是不是……最後就不會是那個結局。

宗允年向來不是個幸運的人，這個能稱得上天方夜譚的奢望竟然成真了。

宗允年從來不悔入魔，前路不可挽回，後事已成既定，因為遇見了樓映雪，所以宗允年珍惜這輪回之外的一切。

但人的貪欲就如紙包火，一旦沾染，很快蔓延。

借着别人的身體苟活在世上，宗允年卻總想成為那個特殊的人。

要是樓映雪的目光隻落在她一個人身上就好了。

“啧。小姑娘，你怎麼這個表情，你不會真喜歡那個小公子吧？”畫中人的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宗允年的思緒。

宗允年：“我有點傷心。”

“一個男人，不至于。”

“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可沒什麼可信度，你不是天天偷那些男人的心？”

實打實的心。

畫中人秀眉一挑，“誰說的，我隻是想要女子魂靈永葆青春，那些男人的心……”

話還未盡，畫中人忽然覺察到不對，忙閉了口。

宗允年面上卻露出了微笑：“你終于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