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莫看也不看緩過來試圖接話的朱利安,随手捏了個虛拟蛋糕堵住朱利安投影的嘴,形式性地拍掉不存在的面包渣,他繼續說:“不過西格沃特太年輕了,脾氣肯定不如那些更成熟的雌蟲,你要是受不了了,自己也記得發洩一下——如果擺弄那些塑膠玩偶不夠勁,亞瑟送了我一隻訓好的雌奴,又聽話又結實,我最近心情好用不上,不然給你郵過去?”
蒂莫口中的亞瑟是他的雌君,亞瑟·塞昆德蒂,隸屬第二軍團,血緣上算,是第二軍團軍團長的外甥。
拉斐嫌棄地撇撇嘴:“都什麼時代了還實身性虐雌奴啊?血糊糊的也不嫌臭,不如讓護衛雌拍好了虐玩視頻發過來,那才幹淨嘛!”
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辛德噎了一下,抿了下唇。
勞爾夫笑起來:“别難為他了,兩位。這是我們蝶種裡有名的善良閣下,都沒見他對護衛雌揚起過鞭子,還一派孩子氣呢!真送隻雌奴過去,都不知道是給梅裡森諾玩的,還是給辛德玩的了。”
他又對辛德說:“我不幹涉你的生活習慣,我也沒這個權力,但你現在已經成年了,再之後更年輕閣下間的互助會就得由你負責召開。就算你想和拉斐一樣偷懶,那也得等到再有個我這樣的倒黴蛋頂上來。”
拉斐切了一聲:“得了吧,勞爾夫!你明明樂在其中!”
勞爾夫挑了挑眉毛:“呀,原來那天迫不及待地邊把小辛德往我這領邊說他以後要由你多照顧的家夥,竟然不是閣下您啊?”
拉斐就不說話了。
在軟葉星的教育體系中,導師會陪伴閣下直至幼生期結束,并在他們的蛹芽期開始前離開。這并不意味着導師會徹底脫離雄蟲們的生活,多此一舉也隻是因為曾經發生過一些惡性事件,讓軟葉星縮減了導師的權力(至少是看上去)。
而從雄蟲的蛹芽期、成年期、退衰期到死亡,他們都會加入組織結構極松散的互助會。不好說這種形式的茶話會能切實幫到什麼忙,但至少它能确認一下彼此的生死,方便軟葉星的諸君哭喪。
互助會通常由更加年長,但與最年輕與會者的年齡差距不超過五十歲的雄蟲召開,這樣的年齡差距在蟲族時間觀中代表“同齡蟲”。同大多數特權一樣,互助會也隻在高等閣下間存在,往往以高等軍團作為聯系區分勢力範圍。
比如辛德正在參與的這一個,如果一定要給它一個嚴謹的定義,它的全名該是“複興曆300~350年第七軍團所屬高等種雄蟲互助會”。
成年前的辛德可以蹭一蹭勞爾夫這批雄蟲的小群體會議,但現在他成年了,以後就該由他來組建适用于更年輕閣下們的互助會了。
辛德歎了口氣,自嘲地說:“我知道您的好意,不過說起來您可能不信,我現在正在苦練相關技巧,保證以後有這方面興趣的小閣下可以從我這學到好一手訓弄侍從的手段——”
辛德話沒說完,聲音陡然低下去。除大片突兀混入的雜音外,投影也因信号的不穩定而色澤變淡,過了數秒才緩和過來。
朱利安把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來,皺着眉頭:“已經調試好的投影信号不會這麼不穩定——你在星艦上?你們在準備空間躍遷?”
他這樣一說,拉斐就更來勁了。
拉斐說:“什麼什麼?你終于要告别蔓缇斯,重新回到軟葉星的懷抱了?那個小梅裡森諾舍得放你走啦?”
這兩隻蟲把旁蟲想問的都問完了,大家也就安靜地等待辛德的回答。
“确實在星艦上,也确實在準備躍遷。”辛德和朱利安說,又看向拉斐,“但不是返回軟葉星。抱歉,拉斐閣下,接下來就是私蟲旅程了。”
辛德最後看向勞爾夫,勞爾夫點了點頭。
勞爾夫說:“好吧,看來不得不和你說再見了,辛德,希望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不用這樣匆忙。”
辛德說:“感謝您和在座各位的體貼,那我就先告辭一步——”
“等一下。”朱利安叫住他,“你那一屋子東西什麼說法?需不需要一個星際快遞郵到蔓缇斯去?”
辛德愣了一下,搖頭:“不用麻煩朱利安閣下了,放在那裡就好,我會讓仿生機器照看。”
朱利安更煩躁地啧了一聲。
“那我——”
“再等一下!”拉斐笑嘻嘻地豎起食指,晃了晃,“辛德,這可是我好心提醒你:厄恩斯——如果你忘了,那就是厄恩斯·普拉特,那家夥要從天秤橢圓星系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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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拉斐說得很認真,但對于“厄恩斯·普拉特”這個名字,我也隻能草率地給出“誰”的茫然反應,當然,主要針對名字。
普拉特不是什麼陌生的姓氏,與塞昆德蒂、梅裡森諾一樣,普拉特在聯邦中舉足輕重,代表着第一軍團,也就是小梅裡森諾嘴巴裡的“甲蟲種傻大個”。
不過除了幼生期那根本算不上接觸的接觸,以及導師奧蘭多的雌君在第一軍團服役外,我好像和那些家夥也沒什麼交集……奧蘭多的雌君姓普拉特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而且天秤橢圓星系……如果我沒有印象,那就說明這也是偏遠得不得了的星系,高等種真的會去那裡服役嗎?
不管怎麼說,記下一條有待查證的消息并不麻煩,隻不過我要将它暫時放入“必要但不緊急事件”的合集裡,目前排在它前面的隻有數日前我不知緣由地同德倫沃斯共夢一事。
畢竟現在就有“緊急必要事件”擺在我的眼前。
誠如勞爾夫所言,在這樣遠的距離進行全息投影少不了麻煩的調試和同樣麻煩的儀器。摘掉為全息投影而佩戴的全套傳感器後,我得以從全息投影艙中脫出。
房間裡除了醫生、工程師、德倫沃斯,還有大梅裡森諾,顯然,他看上去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您應該沒有其他會議需要出席了吧?”
大梅裡森諾沒有看我,撥弄着手套,隻把“會議”一次咬得很重。
我點頭,對着房間裡的鏡子迅速整理身上的衣物。這是一套非常标準的中校軍裝,它很好地藏住了我的尾巴,并且幹淨整潔,符合《軍官着裝規範》。
“當然,至少我在軟葉星上熟識的閣下都确信我還活着了。”扣好風紀扣,我挪步到大梅裡森諾的視線範圍内,“不過,現在還請您更改稱呼,以免纰漏。”
我戴好軍帽。
“在這次聯合軍演中,我是中等亞雌,魏斯·維奧萊特,原軍團長所屬,現抽調至您手下執行公務。所以,您沒有必要對下屬使用敬稱,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