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換王二凝望洛玉汝遠去的背影,他仍眯着眼,有那麼一瞬,他幾乎要以為洛玉汝知道了他和姚家的關系。
接觸到幽冥焰火的瞬間,渾身立刻激起顫栗,名為“焰火”,實則卻比千年艱冰還要刺骨,仿佛血液也就此凝固,寒氣直達心髒。
洛玉汝憋着一股氣悶頭闖入,嚴寒之感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難耐的灼熱。熱浪将她團團包裹,密不透風,連呼吸也變得極度艱難。
她感受到一股熱氣在體内遊走,企圖撬動她的根基,拆散根骨。洛玉汝驚訝于自己還能分出一縷神識審視自身狀況,四肢百骸戰栗不止,而放眼所見無一不是紫焰。
忽而,遊走的熱氣愈發熾熱,根基猶如大廈将傾。
幾乎憑借着本能瞎沖亂撞,依舊未能走出幽冥焰火。方知并非魔族盲目膨脹自大,而是幽冥焰火不同凡響。
洛玉汝頭腦昏沉,雙眼不由閉合,就在根基搖搖欲墜之時,一股不同于以往的真氣沖刷全身,竭力逼出幽冥焰火,穩固根基。
再睜眼時,洛玉汝已滾至幽冥焰火包圍圈外,尋了個無人之處運氣調息,感受到體内生出一股難以言語的氣息。
果然不出所料,半妖碎月如何也稱不上仙根仙骨,專對付仙家的幽冥焰火自然也傷不了洛玉汝分毫,隻是沒想到屬于妖族的血脈就此覺醒了。
尋到蒲柳幾乎沒費什麼功夫。
說來也玄乎,明明無風,永不熄滅的鲛人燭卻約好了似的,火苗齊齊倒下一邊,冥冥中成了引路标,引領洛玉汝順利找到蒲柳。
遠遠看見魔族紮堆聚在一間屋前,紛紛伸長脖子往裡張望。洛玉汝還未靠近,便見魔族呼啦啦散開,霎時,廊上響起紛雜而笨重的腳步聲。
“生氣了”“鲛人要遭殃了”魔族三三兩兩嘀咕着,洛玉汝心下一沉,加快步伐逆流而行,待她靠近房門時,裡面傳來蒲柳的聲音。
“是我把望月仙君介紹給伍掌事的,她所求的東西隻有芥舟閣能立即給她。”
“朱厭的妖丹就那麼重要,值得拿金丹去換?”說話之人聲音低沉,聽着帶着一絲不耐卻又包含别樣的情愫,倒讓人品出缱绻之意。
透過漏窗洛玉汝注意到一角黑袍,明白說話之人是黑袍人,便更加小心的隐藏身形。
“她……當時看着确實很急。”
回憶起與章沁綠的初見,“裁雲雙絕”的望月仙君沒有絲毫仙門長老的架子。她語氣焦急,自報家門後直接言明她需要朱厭的妖丹,希望蒲柳為之引薦。
蒲柳當即推脫,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芥舟閣是何等兇險的地方,入閣後僅蛻一層皮都算輕的,更多的是“屍骨無存”。
縱使蒲柳幾番推脫,耐不住章沁綠一直堅持,并再三保證無論後果如何,皆由她自行承擔。時逢蒲柳在芥舟閣最艱難的日子,她思慮再三還是答應了。
她還記得章沁綠聽到她答應時的表情,雖面顯憊态仍極力揚起笑容,彎起的嘴角猶如冉冉升起的新月。
“妖丹作何用?”
黑袍人冷聲打斷蒲柳的回憶,她盯着倒下的鲛人燭緩緩搖頭。“仙君沒有告訴我,隻說是給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黑袍人一愣,半晌才回過神來,語氣古怪的重複道。
“嗯,我隻知道這些了。”蒲柳被密室中的動靜吸引,循聲望去。
“裡面的密室你可曾去過?”
“不曾。”蒲柳慘淡一笑,“若我沒猜錯,我的尾鳍也在密室中。”
似要應證她的猜想,隐于暗處的魔族呈上一尾尾鳍。尾鳍瑩藍,宛如海水波湧,一看便知定是蒲柳的尾鳍。
“誰提出拿金丹換妖丹的?這種事不是你一個被芥舟閣掌控的鲛人能做主的。”黑袍人等了片刻,見蒲柳不打算開口,用腳踢了踢捆在桌腿的伍陶,“你想和他一樣?”
伍陶眼球凸出,口角歪斜,四肢被卸,無力癱在左右,渾身血污。若不是胸口仍有起伏,洛玉汝還以為人已經沒了。
“你想要替望月仙君複仇嗎?”眼前人就像一團墨,除了黑,什麼也看不清,蒲柳并不奢求他的回答,自顧自說道:“我告訴你,是姚……”
嘭!
不速之客猛然撞開房門,裹挾着翻飛的七星袍,意圖直取蒲柳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