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番話,明惜月說完便深覺後悔,暗罵:“我個殺千刀的我在說什麼鬼話……”
“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可是阿月,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從一開始,我便不隻是想做你的朋友。”
說完王爺不再坐着,而是起身站起背對着明惜月,讓人看不出喜怒。
“阿月你應該也知曉,皇兄已經打算為我議親了。”王爺仍舊背對着她,語氣聲調竟也變得端正起來。
“皇嫂也已着手為我準備聘禮,這一次隻怕是認真的。”王爺忽然轉過頭來看她,竹影燈的影子打在他的臉上,和他身上?靘長袍上的織金翠竹相得益彰。
“今日進大内,皇兄還問起我可有心儀的女子,我并未提及你。隻是你知道,皇兄如今隻我一個弟弟,若是哪次和我閑聊時聊到了你……”
此時,明惜月暗叫不好,默默在心裡懇求陳嶽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你說你隻是不願嫁人所以回絕了我,可若是皇兄為我做主、下旨意為你我賜婚,你難道要以同樣的理由,再去回絕他嗎?”
此話一出,靖王爺沒有繼續說下去,明惜月則繼續沉默不語,心想:“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難道隻是心存僥幸,不願不去想這種可能?”
陳嶽他畢竟,是靖王爺啊……是當今皇上唯一的親弟弟。
若是皇上下旨,明惜月真的敢拒婚嗎?想過後果嗎?
“大不了一死……”
先不論明惜月怕不怕死,明家父親母親怎麼辦?剛剛升遷、尚在西北的兄長怎麼辦?
雖說民間盛傳今上仁孝寬厚、秉性溫良,但是明惜月深知,這樣的人一旦發起火來往往才是最可怕的……
連平時裡待人和善、怎麼冒犯都不見惱的靖王爺,如今不也開始拿着皇權威脅于她?
而皇上,隻怕比王爺更甚。
明惜月大腦飛速運轉着,一時之間也想不到破局之法。
“你還是打算,不嫁給我嗎,阿月?”
可是她真的、很讨厭如此被人威脅。
于是最後,明惜月還是拿定了主意,她深吸一口氣起身站起,企圖在身高上縮短自己與對方的差距,發問道:
“敢問王爺,是打算威脅我就範嗎?”
似是沒料到對方的反應,靖王并未立刻回應而是繼續看她說下去。
于是明惜月一邊做着心理建設,一邊沉默着走到妝奁前取出一把剪刀,是上次小萍幫她改衣服時随手留下的。
緊接着她轉過身面向王爺,不等他反應幹淨利索地從耳後剪下一把頭發……
“你瘋了!”沒等頭發落地,王爺就沖過來奪下明惜月手中的剪刀,并将她按在了鏡箱上,許是一時情急還磕到了她的頭,氣急敗壞地質問她:
“所以你就打算以此抗旨嗎?削發明志?還是想……”
“我隻是想向王爺證明,我是真的不想嫁人罷了。”明惜月嘗試着掙脫,但是成年男性的力氣她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根本招架不住,所以隻得語無倫次地繼續說着:
“王爺,請您理解,我是真的不想嫁人……如果相處時讓王爺誤會了,我在此向您賠不是。”
“若是王爺不願放過我、非要向聖上請旨賜婚,我明日一早便剪了頭發去做姑子……”
說到此處,明惜月連着深呼吸了幾下,緊張地快要喘不過氣,繼續念道:
“我願意一輩子不嫁他人……可以去佛前為王爺和皇上祈福,求王爺成全……”
許是鴛鴦姐姐給了她勇氣,明惜月竟顫顫巍巍地把想說的話說完了。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三更天王爺都沒有放開她。
明惜月感覺到手腕處漸漸地沒了知覺、眉頭皺起,對方這才松開手。
“這便是你的決心?反過來威脅我和皇兄?”王爺突然笑了起來,但不是平時春風和煦的笑,而似此時窗外吹了一夜的北風一般,刺的人臉生疼。
就在明惜月剛開始後悔走這一步臭棋的時候,王爺剛松開的手竟開始撫摸她剪短的那處發根,然後順着向上,一點一點拂過她散着的長發、鬓角、額頭,最後繞下去停留在她的下颌,俯下身靠近……
“我的阿月啊,還真是天真,”他湊到明惜月的耳邊冷笑着,她瞬間感覺自己的脊梁骨正條件反射地發麻。
“你可知,就算你真的跑到寺廟裡躲起來,我也有辦法把你找回來。”
“隻怕到時候……一切都由不得你了。”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明惜月發現自己倒在了床榻上,而王爺的臉也憑空出現在了她眼前。
明惜月隻知道靖王爺慣是風月場的老手,但是從沒聽說他調戲過正經良家女子,故此她從未曾擔心過陳嶽會對自己不利。
隻是如今,怕是被她氣急了才會……
見明惜月顫抖着問他想做什麼,對方似乎方想起眼前人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竟笑着哄起她來:
“别怕,阿月,我不過是想和你提前幾天做夫妻罷了……”
然後,似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般,陳守溪俯下身、吻住了她。
這是一個小心翼翼、循序漸進的吻,似乎是怕吓着眼前的女孩兒,王爺連雙手都老老實實地撐在身側。
隻是他的吻技卻并不青澀,恰到好處、蜻蜓點水般地挪動,溫柔觸碰着她的上下唇,也并不急着伸舌頭。
似在用陳守溪自己的口唇,借明惜月的五官奏着輕盈的豔曲。
這是明惜月的初吻,卻不是記憶中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