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更惱怒了:“哪有這樣的?不該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麼?”
“那是很早之前了。”林子衿解釋道,“青雲宗剛剛成立的時候确實不分科目種類,連術法的都不分善惡,隻要是和請神術有關系的全部都會教習,但是後來宗門裡出了一個逆徒,憑借着一人之力攪合的天下大亂,然後宗門就被分裂了。”
“分裂?”玉昭一邊提心吊膽地觀察塔門内的戰況,一邊奇怪詢問林子衿,“是被分成了兩個教派?”
林子衿點頭:“對,分成了一正一邪,正統的一派就是以聖祖虞昭為統領的青雲宗;邪教就是以那個逆徒葉青淮為首的逆上門。”
玉昭略有些不解:“青雲宗不就是虞昭創立的麼?怎麼還會有其他的逆徒分裂?”
林子衿:“因為這個葉青淮就是聖祖虞昭的親傳大弟子。”
玉昭的網文DNA在瘋狂顫抖:“哇哦,好刺激,師徒,忤逆,犯上,他甚至還把自己創立的邪教取名‘逆上’,他絕對超愛的!”
林子衿先是一愣,繼而勃然大怒:“我不允許你這麼玷污我們聖祖!”
“抱一絲抱一絲!”玉昭連忙道歉,“是我腦子的問題。”看小說看壞了。
林子衿又不高興地哼了一聲,然後才繼續說道:“雖然那個葉青淮心術不正,但确實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虞昭聖祖亦是非常欣賞疼愛他,也從未提防懷疑過他,傾盡畢生所學對他傾囊相授,也正因如此,才導緻了後來的悲劇。”
說到這裡,林子衿不禁歎了口氣,不知是在為師門惋惜,還是在為聖祖惋惜。
玉昭忍不住問了句:“後來如何了?”
林子衿歎息着說:“後來葉青淮離經叛道欺師滅祖,帶領烏合之衆與全天下名門正派為敵,還屠戮了不少門派和周邊城鎮,造殺孽無數,但又因為他繼承了虞昭聖祖的全副本領,天下無人能敵,隻得束手無策地任他猖獗,後來還是虞昭聖祖想辦法誅殺了他,但也是因為那一戰,聖祖元氣大傷,不久之後就仙逝了,并在臨終前命人銷毀了自己所有的丹青畫像。”
玉昭:“為何?”
林子衿義正詞嚴:“當然是因為我們聖祖宅心仁厚心懷天下,為培養出此等孽徒而愧疚自責,無顔再面對天下蒼生,絕非如同傳聞中的那般!”
玉昭:“傳聞是什麼?”
林子衿義憤填膺:“傳聞說葉青淮是丹青聖手,還說聖祖的畫線全部出自他之手,實在是太可惡了!”
玉昭:“……”太禁忌了。但如果傳聞是真的,也證明了虞昭到最後是真的恨他。
玉昭越發好奇:“葉青淮到底為什麼要欺師滅祖?”
林子衿搖頭:“不知道,青雲宗史志上也沒寫,又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兒了,現在誰都弄不清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又說,“反正就是因為史上出了個逆徒,所以青雲宗從那之後再也不全科授課了,文武分類,術法分科,以免重蹈覆轍。”
玉昭了然,怪不得林子衿不會武也不懂邪術呢,問題果然是出在青雲宗的綜合教育水平上。
“這豈不是因噎廢食?”玉昭莫名有些氣悶,“就因為出了那一個叛徒,就要廢掉後代所有的弟子麼?”
林子衿反駁道:“也不能這麼說,術業有專攻嘛,我們現在每一科的弟子雖然學得少了,但是學藝更精進了啊。”
玉昭:“……”我真是一點兒都沒看出來你的學藝精進。
随即,林子衿又并起了兩指,指向了塔門内的裴淵:“就好比裴将軍吧,他的身手和武藝已經出神入化,還善于帶兵打仗,若是再精通于請神術,這世間還有誰能奈何得了他?虞昭聖祖早已仙逝,若是再誕生出一個葉青淮,誰還能誅殺得了他?”
玉昭看向了塔門,兇悍的玄武獸已經被比它更兇悍的裴淵打得節節敗退,且不提蛇身上幾乎要被削秃的鱗片,就連堅實的龜背上都多出了數道被刀砍出的裂痕。
突然間,玉昭就開始覺得青雲宗分門分科的決定有點兒道理了,全能型人才确實危險,難以駕馭。
裴淵就如同一頭獵豹,身形靈活又充斥着力量感,迅捷地躲過了蛇尾的又一次掃擊,一個起躍就跳上了高大的龜背,又如同蜻蜓點水一般用腳尖輕點了一下龜背,閃電般斜縱着向上竄出,手起刀落,鋒利的刀尖直沖大蛇頸後七寸。
蛇身七寸處的鱗片幾乎已經被削得精光。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七寸之時,玄武獸忽然将自己頭角和尾巴盡數縮進了龜殼中,然後就如同一隻被鞭子抽了的陀螺似得,旋風般打着旋在地上遊移了起來,攪動起了陣陣狂風。
裴淵不得不将刀尖刺進了地磚裡,才勉強站穩了身形,但他的發髻還是被吹散了,濃黑如墨的長發如同旌旗一般随風而擺。
玄武獸越轉越小,越轉越慢,最終如同一尊石雕似得定在了門口的地面上。
門外挂着的那一黑一白兩盞燈籠也随之熄滅了。
顯然,玄武獸終究是被裴淵給打服了。
玉昭不假思索地邁開了雙腿,朝着塔門跑了過去。紅纓緊随其後,擔憂不已:“公主小心!”
高塔一層沒有藏書,面積開闊,四角各伫立着一盞仙鶴燈,細長的鶴嘴上銜着燈籠,内裡燃着長明燈。
玉昭一踏入門内就看到了裴淵,他滿頭的烏發全部披落在了肩頭,唯有些淩亂,卻越發突出了其白皙的肌膚和俊朗的五官,真就是面如冠玉,如琢如磨。
裴淵松開了刀柄,彎腰從地上撿起了發帶,重新将滿頭的烏發束了起來,卻懶得再盤成髻了,随意捆了個高馬尾,額前有幾縷碎發沒束上,從頭頂落了下來,分垂在了額頭兩側,看起來相當随性,卻也略微削弱了一些他的冷峻氣質,增添了些許少年風流。
玉昭還注意到,裴淵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等他紮完頭發把手垂下來之後她才發現他右手的虎口撕裂了,還在汩汩流血。
那是他持刀的手,說明方才與玄武獸那一戰并不似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松。他的喘息還微微有些不均,竭力克制着罷了。
玉昭遲疑了一下,還是将手摸入了懷中,取出了方才沒用上的止血藥和布條,卻轉交給了林子衿:“你去,把他手上的傷口包紮起來。”
“不必。”裴淵對玉昭的态度依舊冷淡,不願接受她的好意。
紅纓的眉毛再度豎了起來,看向裴淵的眼神又要噴火了——真是該死,不知好歹!
林子衿也怪為難的,赧然看着玉昭:“他說不必。”
這整個大巾國唯有他裴淵說的話算話麼?
玉昭怒,不容置疑:“這是皇令!”
林子衿:“……”行吧,你們倆就在這兒折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