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擺着不少箱籠,旁邊除了她們周家的侍女,還有一個臉生的中年男人,穿着整整齊齊,倒像是哪家的管家。
那中年人看見周老夫人出來,趕緊拱手朝她拜了一拜,
“一隔多年,老夫人安好!”
周老夫人看他那熱絡的樣子,猜是和周家有生意往來的人,隻是一時間想不出是哪家。
看着看着,突然整個人激動起來,整個人臉上都多了幾分光彩,話語中都帶了一點激動,
“你是燕姐家的鐘管家。”
那管家帶着笑,朝周老夫人拱了拱手,“老夫人好眼力,這麼多年還記得小人。”
周老夫人派人将鐘管家迎到了正廳,又叫侍女泡了今年新摘的茶葉端上來。
“鐘管家怎麼突然過來了,是不是燕姐她們出了什麼事?”
一提到這個鐘管家連茶都不喝了,端起的杯子又放了下來,
“老夫人料事如神,這可是大喜事啊。”
“?”
周老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了什麼,有些激動,“莫非是女婿調回來了?”
鐘管家點了點頭,周老夫人心裡松了一口氣。
她有兩兒一女,女兒嫁在了本地,隻是沒想到女婿一舉中了進士,外派做官,多年沒有回來。
這些年母女倆隻能靠着書信往來。
想到女兒一家即将回來,喜不勝收,“那燕姐一家什麼時候回來,她們那屋子我也得趕緊派人去打掃打掃,這麼多年了,許多東西都要重新換了,張媽媽,你去賬房拿銀子,再帶幾個夥計去收拾收拾,該買的就買……”
鐘管家臉上帶着笑,阻止道,“老夫人,老家的房子不用打掃。大人被調回京城了,聖上還給賜了宅子,眼下一家人已經在京城收拾好了,大人新官上任,夫人抽不得空,此番前來,就是請老太太和兩個表小姐們去京城的。”
此話一出,屋子裡鴉雀無聲。
尤其是周老夫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渾濁的眼睛裡已經湧出了一抹淚珠。
她女兒終于熬出頭了。
當年她給燕姐挑了一個書生。
那書生父母早逝,親族看他年幼,欲争奪家中财産,還好他有所警覺,沒有讓人得逞,靠着剩下的家業供自己讀書,考上了秀才。
這書生又請媒人來她家說親,她問過燕姐的意見,燕姐也喜歡那個書生。隻是她擔心日後這書生考取功名要離家遠走,燕姐肯定也要和他一起背井離鄉,她舍不得女兒,不是很看中書生做她的女婿。
後來她又聽說,考上進士難如登天,有些人考了一輩子到頭來也就是個秀才。要是這樣的話,這書生倒是挺适合做她的女婿,這才同意了婚事。
那書生成親後就把家當全數交給了燕姐,又時常回家看她,周老夫人很滿意。
隻是沒想到,書生一次就考中了進士,做了官,成了滑州一個小城裡的知縣。
滑州離相州千裡之遠。
此後十五年,她們母女沒有再見,就連燕姐的一雙兒女她也沒有見過。
周老夫人心中那叫一個悔啊。
隻是事已至此,再說什麼也沒有用。
鐘管家看周老夫人許久沒有說話,不由得開口提醒,
“老夫人,夫人特意派我過來接您去京城……”
周老夫人從回憶裡抽離,看着面前的鐘管家。
她有十五年沒見到女兒了,就連那兩個外孫也沒有見過,自然是想去京城看看她們母子。
可是家裡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她怎麼放心去京城呢……
“燕姐和女婿怎麼樣了?身體還好?澤宇和悅甯兄妹倆長多高了?”
“都好都好,少爺和小姐也好,老夫人,等您到了京城就能看見她們了。”
周老夫人有些猶豫,剛想開口推辭,突然有人着急忙慌的從外面跑了進來,是看大門的老張頭。
“老太太,門外來了一架馬車,為首的那個小公子說是您的外孫,從京城來找您的。”
聽見這話,周老夫人和鐘管家統統站了起來,
周老夫人格外激動,“快把人請進來。”
鐘管家解釋起來,“當初老奴出發的時候公子小姐就吵着要和我一起過來,夫人覺得路途遙遠,多個人用費就要多出不少,老爺剛上任。京城裡寸土寸金,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就沒讓公子小姐過來,怎麼他們還是追到這裡來了。”
周府的下人把馬車牽了進來,馬車旁的窗子探出了一個腦袋,好奇的看着四周,站在外面的少年走上前,
“悅甯,下來吧。”一邊說一邊把手伸了過去。
“好。”
許悅甯借力跳下馬車,看着陌生的園子,有些激動,
“阿兄,這就是外祖母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