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起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周知黎催着周知蔻梳洗打扮,去把事情和祖母說清楚。
周老太太聽完沉默不語,隻是歎了一口氣,把兩人摟抱在懷裡。
“日後,日後祖母一定想辦法整治那方家,蔻蔻你姐姐說的對,以後有事情不要憋在心裡,要記得和家裡人說。”
“好。”周知蔻點點頭,她的臉現在還紅紅的,全是給周知黎捏的。
坐船要半個月才能到京城,但是書信早一步就寄到了周逢春那裡。
收到書信的那一刻她就在家裡張羅,又是派人打掃屋子,又讓人去做新的被褥床單,還有各種生活用品,通通都換成新的,一切準備好,就等着她們過來。
京城的另一邊,裴府。
宋濯玉也在為裴昀回家做準備,一方面把裴昀住的院子收拾幹淨,一方面把那些無關緊要卻心思歹毒的人趕出裴家。
相州遇刺的真相已經查明,裴家的族人大部分參與了這場針對裴昀的圍剿。
他們既痛恨裴昀和宋濯玉,又擔心事發被宋濯玉知道,所以派來的人也不敢下死手,一有人過來他們就怕了。
宋濯玉又氣又恨,這下連面子功夫都不願意做了,帶着人證物證,直接告到了官府,和此事有關的裴家族人通通被關了進去,裴家人人心惶惶。
裴辜坐在輪椅上眦裂發指的瞪着她,手費力的擡起來想要指責她,宋濯玉嗤笑一聲,略過裴辜,走到最前方的位置坐下。
她娘家子侄都過來了,舒見微也帶着永嘉郡王過來做個見證,甚至皇宮裡都派了一個皇子過來見證。
少了那些裴家人,宋濯玉覺得府裡的空氣都幹淨了不少。
一轉頭又看見輪椅上的裴辜,宋濯玉隻覺得晦氣,“還不趕緊把老太爺帶走。”
她終于能把裴家幹幹淨淨的交給裴昀了。
宋濯玉也終于有個能喘息的機會,她被扶到書房裡坐下。
桌上有一封被拆開的信。
那是宋聞溪寫給她的。
信中除了提到裴昀不日回京,還有他在相州拿了一個姑娘的手帕。
宋聞溪在信裡的最後一句是,
“姑祖母,阿昀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了。”
宋濯玉看完了信也舍不得放下,她就知道,她就知道那個孩子就在相州。
擡頭吩咐身邊的仆婦,“準備筆墨,我要寫信給聞溪。”
跟在她身邊很久的芙蕖,現在已經是芙蕖婆婆了,看見擡起頭的宋濯玉,驚訝不已,
“老太太,怎麼突然哭了啊?老太太……”
……
這封信除了給宋濯玉,宋家的長輩也收到了。
每個人看完信都是一臉喜色。
宋家的兩個老夫人更是要張羅着去裴家和宋濯玉商量接下來要怎麼做,
“也不知道那姑娘有沒有定親,今年多大,家裡有幾個兄弟姐妹……”
裴昀在船艙裡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那天在桃樹下,裴昀認清了自己的心,他真的喜歡那個隻見過一面的姑娘。
隻是祖母那邊恐怕有危險,他顧不上打聽到那個姑娘的姓名,匆匆坐上船回京城。
臨行前,裴昀看着掩笑的宋聞溪,走上前,
“兄長,還請你幫我打聽一下那天在桃林裡見到的姑娘,還有她,是否定親。要是定了親,就算了吧。”
宋聞溪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早就看出來裴昀對那個姑娘有意,之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隻是為了逼裴昀自己說出口。
他喜歡這個表弟,但反對家裡人對裴昀無微不至的溺愛,縱使他這個表弟曾經真的受過很多苦。
可他已經十九歲了,他還是侯府繼承人,現在還有姑祖母為他撐着,可姑祖母年紀大了,總有離開的一天。
沒有人能成為别人永遠的依靠,裴昀必須要長大,他要成為自己的依靠,他要扛起那個家,那個犧牲了很多人才從他祖父手裡拿回來的侯府。
宋聞溪對裴昀的反應還算滿意,點點頭,“我會幫你問的,到了京城記得先不要和姑祖母說這件事,萬一人家姑娘定親了豈不是讓她空歡喜一場。”
“嗯。”
旁邊的蘇停雲皺皺眉,沒有說話,隻不過裴昀前腳剛走,他就開口了,
“恐怕來不及了。”
“什麼?”宋聞溪有些摸不着頭腦。
“我已經把這件事寫到信裡,此刻應該裴家宋家都收到了,是用的你的名義。”
“你有毛病吧?”宋聞溪頓時頭皮發麻,都忘了平時的客套,不可置信的看着蘇停雲。
“我和宋家非親非故,怎麼好說,你是宋家人,當然用你的名義最合适。”
宋聞溪要崩潰了,他甚至懷疑蘇停雲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說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你怎麼就捅到長輩那裡去了?萬一那個姑娘已經定了親事,你不是讓姑祖母空歡喜一場。”
“怎麼就不能是人家姑娘也看中了阿昀,有情人終成眷屬!”蘇停雲對他這種消極的态度很不滿,
“你沒娶妻的人,你懂個什麼,算了,我都懶得和你說!”蘇停雲袖子一揮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