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還我。”

“要死哦！”胡婆子急得直拍大腿，繞着破破爛爛的房門氣紅臉，“你賠，啥事不能好好說，要毀我家大門，這裡必須賠錢！”

哐當！

菜刀擦着胡婆子肩膀深深嵌入木門内。

“肉還回來。”

月光灑在刀刃，一閃一閃晃瞎胡婆子雙眼，她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身子一抖，吓尿了。

“我還……我還……”

“你在我家撒什麼潑！”胡婆子的大兒子氣勢洶洶地上前。

明月将胡婆子推給他，菜刀用力一揮。

溫熱的鮮血灑胡婆子一臉，她兒子沒想到明月真敢動手，後知後覺捂住傷口，痛呼出聲。

“胳膊，我胳膊！你們還看什麼看！”

“站住！”

明月抹了把臉，血漬染紅皮膚，冰冷的眼睛一一掃過衆人，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瘋子，簡直是瘋子。”小兒子生怕下一刀砍自己身上，根本不敢上前，隻能沖着老娘吼道，“你拿人家東西，還不趕緊還給人家！”

胡婆子腿軟，最後還是小兒子找出藏在被窩裡的肉，躲開明月，親自幫忙送回家。

明月冷眼看着，收回菜刀，收往口袋裡摸。

衆人如臨大敵，生怕她掏出一把洋釘朝他們眼睛撒過來。

正害怕呢，就看明月掏出十塊錢扔地上。

“賠門的錢，”她視線落在手上的大兒子胳膊上，鮮血還在不停地流，冷笑一聲，“還有醫藥費，死了我管埋。”

“你别太過分！”

住後院的一大爺倉促趕來，苦着臉提醒明月，“殺人要償命，你還年輕，大好前途和他一個爛人計較多虧。”

明月面無表情，“我砍的是偷我東西的小偷，警察來了我也屬于正當防衛，正當防衛下我砍死人也不用坐牢。”

元嘯後來下海，生意做大，明月也是跟着進修過法律的。

可能和現在的有出入，但唬一些不懂法的文盲還是輕而易舉。

她聲音很大，故意讓全院的人都能聽見。

手裡抱着蘋果的小孩哇一下哭出聲。

小孩媽打他一巴掌，把蘋果拿過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

說完，快跑着還回去，“小元媳婦，你掉的蘋果給你撿起來，放窗戶上了。”

明月握着菜刀回屋，看到窗台上八個蘋果并排，一個不少。

門關上，卻阻隔不了隔壁的吵鬧叱罵，多少年沒受過這氣，明月越想越委屈。

元嘯回來時，一切已經趨于平靜。

他拎着兩條小魚和半斤老豆腐，在進門時被一大爺攔住，聽一大爺說完，臉上歡喜的笑容消失無蹤。

對上一大爺渾濁的眼睛，反問，“明月被搶東西時，一大爺怎麼不管。”

“你說啥？”

“胡婆子不是第一次，一大爺攔我沒用，有這時間多教訓胡家兩句，大院都能安生個把月。”

“你這是在怪我！”

“怪你上年紀，腿腳慢，真出事才出現？我沒有。”元嘯陰笑一聲，“要怪我也怪搶我媳婦東西的土匪。”

一大爺吹胡子瞪眼，氣到冒煙。

“您老還有事？”也不等他回答，“沒事我趕着回家團圓。”

元嘯一轉身，臉上的笑漸漸消失。

他經過西廂房，掃一眼門戶大開的胡家，收回目光直奔自家。

屋裡沒開燈，門虛掩着。

元嘯推門進去，在黑暗中四處尋找，“明月，我回來了。”

“我中午去摸了兩條魚，配老豆腐炖湯喝，人呢，怎麼不開燈。”

“省電。”明月聲音悶悶的。

元嘯聽見，悄悄松口氣，配合着不開燈，順着牆壁摸到角落裡。

父母沒出事時，元家住的是二進院寬敞的三間正房，調查期間不甘受辱自殺，因為成分沒定下來,唐老廠長看在父母以往的面子上，把他換到角落的耳房，整個房間面積才7平方，一張床，一張桌，就占去大半。

元嘯沒走兩步就在床腳摸到人。

“我都聽說了，你以後離姓胡的那一家子遠一點。”

明月驚愕地擡起頭，黑暗中看不清元嘯的神色，心裡卻十分不舒服。

他這話什麼意思。

怪她？

“我又沒錯，為什麼要我躲她們。”

明月下意識将眼前人和記憶中做了對比。

那時她忍無可忍，将一直挑釁她的一位年輕媳婦按在河邊泡了半天，她壓着對方，也跟着泡了許久。

對方狠狠大病一場。

她也受了些寒，調養大半年才懷上孩子。

元嘯當時可沒說讓她離那一家子遠一點。

元嘯笑着摸了摸她頭發，“你是玉瓶，那一家子老鼠，碰上總是你吃虧。”

明月安慰一些，“确實，不如明天我去找房子，我們搬家，搬遠一些，你也不用一直被人說嘴。”

“哪裡有房子給我們換。”

“我去找我媽，找大舅，他們肯定有辦法，還有你的工作……”

“不用，住這周圍都是熟人，有摩擦卻不會出大事。”元嘯簡答解釋一句，松開她起身，“時間不早，我去做飯。”

“你是不是擔心房租，那個我來解決。”

“我說不搬！”

燈突兀地被拉亮。

明月擡手遮住刺眼的光，緩了緩，透過手指縫隙看向元嘯。

他站在燈泡下，整個人逆着光。

“我沒入贅，現在賺的不多我以後會努力，肯定讓你過上好日子。”元嘯頓了下，“你以後别再動不動就回老廠家拿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