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身邊沒有了其她動靜,陸拾離再也維持不住表面平靜的神情,毫無預兆地噴出一口血,心口的疼痛頓時令她滿頭大汗地彎下了腰。。
她臉上先是扯出一絲慘淡的笑意,笑着笑着眼淚就落了下來,她看着自己顫抖地雙手。
原來到頭來,是她自己親手斬斷了她與楚情詞以後的可能。
用來除去大疫的方法共有三條。
一是除去根源——所有人族,直接抹除所有妄念出現的可能。但這是不可能的,她也做不到。
二、三條有異曲同工之妙,用她前世今生布在地脈上的陣法,以七情塔為中心,将大疫永遠困在其中,無論它從何處重生都會被第一時間吸入陣法之内,生生世世永遠如此。
隻是區别在于陣眼驅動陣法的東西。要想這樣大的陣法所耗靈力,陸拾離經過一遍一遍的測試得出結論——大概隻有神才有那樣的靈力。
可神也無法直接插手這屬于世人自己的浩劫。
于是她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去尋此間還尚存的妖神青丘狐族的後裔,斬去九尾作為陣眼。書籍記載,狐生九尾,可為神。
二是自己證道。
亦有最後一種折中的辦法,那就是衆人協力催動陣法,但這方法剛剛已經被霍安聿無聲否決了,大多數人是不可能這樣做的。
這個辦法,陸拾離想,或許早已經被之前的自己看穿了不可以,隻是現在的自己,不肯放過這一絲微弱的希望罷了。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她和楚情詞之間的羁絆,是她親手創造的,所以不應該由楚情詞來承擔惡果。
緩了很久,直到呼吸重新平穩下來,她才重新睜開眼,将攥緊的手慢慢松開,用沾了泥土的手抹去翠綠色葉片上沾染的殷紅。
她好像也沒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她沒辦法為了世間去傷害楚情詞,也無法做到為她背棄她自己心中所願,更不可能放棄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所以隻能選擇放棄自己。
……
“打起精神,注意周圍情況!”霍安聿坐在車上時不時用對講機提醒前後車的人。
在對比水陸空三種出行方式後,出于安全考慮,她們選擇了裝甲車押送,雖然楊家已倒了,但不排除忠于楊家的捉妖師的确不少。
霍安聿低頭看了看地圖,再過一會兒就到了暫時歇腳的地方了。因為大疫的緣故,路上車子行人少了很多,這倒讓她們更加方便觀察四周情況。
“停車!”她頭擡起地瞬間就察覺到了前方情況有些不對勁,“所有人原地等待!我去看看情況!”
車隊猛地一停,坐在車廂裡閉目養神的楊頤身子晃了晃,緩緩睜開了眼,擡頭看向一邊窄窄用來通風的窗欄。長期身坐高位的她瞬間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果不其然,很快外面情況就亂成一團,聽聲音應該是妖管局和某一隊人交手了,戰況激烈,就算是身處車中被限制使用靈力的楊頤也感受到了躁動不安的靈氣波動。
随着一聲爆炸巨響,外面所有雜亂無章的聲音一時間都歸于平靜。
緊鎖的車門外傳來滴滴答答輸入密碼的聲音,不一會兒,提示密碼正确的電子音順利響起。
車門吱呀一聲被緩緩拉開,開門的是一位樣貌普通的女人,臉上還沾着鮮血。
她不屬于妖管局,但楊頤也不認識她,可當她臉上露出惡意違和的笑容時,她頃刻就知道她誰。
這笑容她在楊思有身上見過,是大疫。想到楊思有時,楊頤心裡不免有一絲疼痛劃過。
“看樣子是認出來了。”大疫笑嘻嘻的說。
楊頤并不搭理她,隻是将頭抵住後面的車廂,再度将眼睛閉上。她不想看見大疫,一看見大疫她就會想到她自己與她合謀的樣子。
與虎謀皮,她卻将整個楊家都搭進去了,鑄下大錯!
門口的大疫見她這樣一面晃着手裡的鑰匙,一面靠着門,挑了挑眉說道:
“高高在上的楊家家主,怎麼如今這樣落魄了?是覺得自己已經敗了?還是……看見我會讓你想到不堪的自己?!”
楊頤這才驟然睜開眼,雖然面容上有些憔悴,但目光裡的威嚴依舊是讓人無法直視。
看見裡面人的反應,大疫的露出更加滿意的笑容,贊賞道:“我就知道你是不需要憐憫的。”
“你來幹什麼?現在她們到處在搜索你的蹤迹,你還敢露頭?”楊頤有些不耐煩的擰了擰被手铐束縛的雙手。
“當然是來救你呀,你看,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的呢~”大疫特地将拿着手铐鑰匙的手往裡伸了伸。
“呵——忠心耿耿?”楊頤冷笑一聲,“你口裡的合作便是在後面給我捅刀子?黑塔之下為什麼會有弱水之鏡,恐怕隻有你清楚吧?!”
當初說好隻是除去妖王楚情詞,再奪陸拾離的玲珑心,可她萬萬沒想到,大疫想連同陸拾離一同除去!
“弱水之境本就是備用方案,你可是不知道,那楚情詞手上有幾道玉符,打落在原來陣法上,瞬間就将陣法壓住,好在有弱水之境。”
“隻可惜,連弱水之境這樣的陣法都沒能殺了她們,這可真不能怪我啊,她們若是死在了陣裡,楊家也不會出事對不對?”
大疫說着還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睛,倒像是受了天大委屈。反正陣破了,楊家倒了,又和她沒關系,她隻想着玩得開心就好。
楊頤緩緩攥緊雙手,的确歸根結底是因為那狐妖推倒了黑塔!才讓事情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她再不甘心又能做什麼呢?攥緊的手最後還是松開,她垂下眼不想去看蠱惑人心的大疫。
“别放棄啊!”大疫注意着楊頤地一舉一動,見她态度有所松動,立即繼續添火:“家主可别放棄,我們還有希望,趁這一切還沒完全結束,我們可以請求神明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