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怨分明的他。
陸俞風不以為然地輕哼了一聲,然後抓過旁邊擠他的購物袋,在裡面翻來覆去:“簡蔚,你幾歲了?還買這種東西?”
簡蔚怕陸俞風手上沒輕沒重的給他弄壞,擔心地直盯着:“是給小寶買的,他很喜歡這些玩偶。”
陸俞風頓了下,又塞回去把袋子放到角落,随口問道:“跟我說說,你和沉上将怎麼一回事。”
宋開忍住從後視鏡看後座的沖動,雖然陸俞風平時将傲慢隐藏得很好,但長年累月的陪伴下也會露出些破綻。
在多年前的一個酒會上,一個貧民侍者将香槟不小心灑在了陸俞風身上,盡管陸俞風很有風度地說不要緊,但第一反應是眼裡一閃而過的厭惡,因為陸俞風掩飾得太快,再加上他平時的慈善盛名,心大的旁人根本注意不到陸俞風的情緒。
但宋開能在陸俞風身邊做事,自然有超乎常人的察言觀色,他敏銳地捕捉到了陸俞風眼底的一瞬變化。
也是從那時起,宋開在一些事上慢慢發現陸俞風好像很忌諱接觸貧民,他做出豪擲千金的慈善救濟行為,卻從不親身踏足,隻在背後決策計劃。
表面深藏功與名,實則不屑一顧。
因此,陸俞風現在與簡蔚友好交談的态度實在令他刮目相看。
或許又是一種僞裝手段吧。
宋開默默思索。
簡蔚雖然對陸俞風講過自己的一些病例,但他不會想再講述和沉行川之間的事。
而且有什麼可講的呢,對沉行川這樣的人來講,短短一夜情罷了。
要他這樣跟陸俞風說,就像把自己難堪的曆曆過往擺在台面供人觀看再被指指點點。
多難為情啊,很丢人的。
簡蔚不想講。
“怎麼不說話?”陸俞風看着簡蔚。
他雖然調查過簡蔚,能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但聽簡蔚親口說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細細琢磨的話,就好像一樣他想要的東西,毫不相關的人幾經輾轉後送給他,與他看重的人親手送給他,這種奇妙的差别。
簡蔚搖搖頭,右手食指指腹磨着左手中指的指甲:“我可以不說嗎。”
他左手中指的指甲長得有些奇怪,指甲面積短短的,他懷疑是在幼時那次被門不小心狠狠夾了下影響了發育,不過這隻是他的猜測,可能天生就是這樣怪。
陸俞風沉默,沒有強逼。
這時宋開接了一個電話,挂斷後看了後視鏡裡的陸俞風一眼。
一行人回到酒店收拾行李,簡蔚給陸俞風整理好行李箱後就先出去了,客廳裡隻有陸俞風和宋開兩人。
宋開說:“下面來電話說,趙挽聲去找簡蔚了。”
陸俞風坐在沙發上,手裡捏着根薄荷味道的香煙放在鼻子下嗅,他還是不太喜歡煙的味道,吸多了影響健康,口腔還會發臭。
這對于一個追求精緻生活的陸俞風來說,煙這種東西是他這輩子都不會想沾染的惡劣品。
他決定還是放棄吸煙。
他将手裡的煙和茶幾上的煙盒一并丢到垃圾桶内,嗤笑道:“沒給夠他教訓?”
宋開說:“底下的人教訓了一頓,肋骨斷了兩根,小腿骨裂了,在醫院養了大半個月……”說到這兒他瞧了眼陸俞風,繼續道:“拄着拐去瓊城找簡蔚了。”
瓊城是F區的中心市,陸家莊園所在。
陸俞風起身道:“還能下床,說明還不夠狠,吩咐下去,不擇手段。”
走了兩步,他忽然又回頭改了主意:“等等,這事我親自來。”
宋開颔首離開,心裡卻在想,他老闆往日對付人常規手段是軟刀子磨人,等對方的精神千瘡百孔後心理崩塌,最後在絕望中毀滅自己。
慢慢腐蝕人心,靈魂消融,那麼軀體也隻會成為一副行屍走肉,這是陸俞風在商場生存的一貫作風。
不知這個趙挽聲在身體上飽受傷害後,心理上又會經曆怎樣的摧殘。
晚上十點十分,陸俞風的飛機起飛,簡蔚白天逛久了,在座椅裡睡覺。
沉行川在下午就直接回了D區雲城,落地後給蘇嶼司去打電話:“聽說這次派往F區參會的人選是你。”
蘇嶼司坐在辦公椅裡,懶洋洋地打個哈欠,面前桌上堆積的文件險些将他的桌子淹沒:“是我,怎麼了?”
沉行川問:“陸俞風上任的事情已經落定了嗎?”
“那倒沒有,反對他的人還是有的,院裡幾個長老整天冷臉跟我說陸俞風此人野心勃勃,心術不正,未來必是禍患。”蘇嶼司轉着鋼筆,手指靈活修長,“不過他這人太會來事,整個帝國幾乎遍布他的慈善基業,深得人心啊。”
沉行川默然,過了幾秒說:“你可以阻止他,對嗎。”
蘇嶼司輕笑一聲:“擡舉我了,我自身都難保。”
“你能。”沉行川确定道。
蘇嶼司挑眉:“好吧,雖然我沒那麼大本事,但我可以試一試,不過我有條件。”
“你說。”
“把樂雁嫁給我。”
“樂雁不喜歡你。”
“那算了。”蘇嶼司挂斷電話。
沉行川皺眉,但也沒再打過去。
他本就隻是問一問,要阻止陸俞風還是需要證據。
他不信陸俞風是個宅心仁厚博施濟衆的謙謙君子,陸俞風一定有什麼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