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師尊召見。

想必是自己在天花苑的行為讓師尊暫時相信了自己，花堯想道。

“跟我走！”花堯一把拽起“妙心”，用繩子拉着他來到明花堂。

師尊坐在高台傷，青白面色映着燭火，指尖在扶手上輕叩，眼皮半垂，目光卻從陰影裡刺下來，像審視蝼蟻般掃過階下躬身的花堯。唇角噙着一絲似有若無的冷笑，仿佛連呼吸都帶着居高臨下的怠慢。青磚地上投下的影子又長又重，壓得人擡不起頭來。

“師尊，罪徒花堯來了。”

花堯躬身之際，原本就有些松的發髻突然散開，長發在身後簌簌跟着落下。她的衣裙經過長途跋涉，已經有些破損了，衣角粘上泥土，上面的神鳥圖案也變得暗淡。

低頭片刻之後，花堯見師尊并未說話，便又說道：

“師尊，罪徒花堯來了。”

她這幾日特地隻睡了幾個時辰，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憔悴破碎，讓師尊憐惜。

花堯慢慢擡起眼，她眼神疲憊，眼眶發紅，面容憔悴。

師尊此刻閉着眼，灰白的頭發披在身後。

聽到花堯再次行禮後，花炎慢慢睜開眼睛，看着堂下的花堯，花堯此刻看起來疲憊脆弱，弱小無助，身上隻剩些零散的仙氣，仿佛她小時闖禍後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隻從花堯開始幫妖族說話後，花堯就經常和自己頂撞，遇事也不需要自己幫助，總是要強，輸了也不哭，被欺負了也不鬧，被自己雷擊了也不求饒。

花炎看着現在的花堯，眼角有些濕潤。

隻要她願意回來，願意伏在自己腳下，願意繼續做自己的小花堯.....

“嗯.....”

花堯沒想到師尊隻輕聲應了一聲，反而不知所措起來。

她做好了被打罵一頓的準備，做好了被蝕仙藤擊打，被雷擊，被捶打在地的準備，但卻被準備這樣的應對方案。

明花堂内此刻隻有花炎和花堯兩人，并沒有第三人幫他們打破這份沉默。

花堯覺得自己腰實在是彎得有些累了，于是自己悄悄站起，雙手垂放在身側，對上師尊的視線。

讓花堯奇怪的是，師尊眼神中并沒有暴怒之氣，隻有自己看不清的深邃，仿佛一座深潭，表面平穩安靜，底下暗流湧動。

“小花堯......好久不見，你憔悴了。”

花堯雙腿跪在地上，全身撲在地上，輕聲說道：

“師尊，對不起，我錯了。”

這個姿勢比上個姿勢輕松多了，還可以趁機休息。花堯想道：“這次師尊不下來我就不起來了。”

踏，踏，踏.....

花堯聽到師尊從台上走下的聲音，咽了咽口水。

她對師尊再了解不過，師尊的心情陰晴不定，上一秒随自己噓寒問暖，下一秒就可以一刀捅了自己。

她必須小心。

腳步聲停了，師尊已經站在自己手邊。

她居然覺得手發痛，擔心師尊用腳踩自己，手指不自覺地動了兩下。

一股涼意觸碰到自己手指，花堯一個激靈，閃電般抽了抽手。

卻整個手掌被緊緊握住。

這時花堯不再感受到涼意，而是一隻溫暖的大手牽着自己，牽引着自己慢慢站起。

她不敢拒絕，隻是機械的随着師尊的力量站起。

終于，兩人再次面對面。

師尊擡起手碰到花堯的臉。

花堯不自覺地身體向後躲閃了一下，導緻師尊的手停在半空中。

花炎尴尬的收回手，說道：

“頭發亂了，也不知道梳洗好再來。”

聽到這話，花堯的手慌亂起來，在自己臉上頭上亂抹，想胡亂将頭發紮起，卻因手掌太小頭發太多而十分費解。

“我幫你吧。”

師尊走到自己身後，接過發髻疏整起來。

花堯不敢動，不敢說話，隻能靜靜站着，任憑師尊幫自己梳頭。

就像小時候一樣。

“師尊，我頭發亂啦，你能不能幫我疏一下，不然師父看到又要說我調皮啦。”

“師尊，我的劍壞啦，你能不能幫我修一下，不然花流又要蛐蛐我啦。”

“師尊，我好餓.....”

花堯想着想着，心中的驚恐慢慢散去，嘴角慢慢揚起笑容。

再擡眼，眼中依然全是溫暖與笑意。

但她還是警惕着，時刻準備着自己頭發被師尊拉扯，被擊倒在地。

“好了。”

花堯回過神來，見師尊走到自己面前，最後幫自己整理了前額的碎發。

“這樣才漂亮嘛。”

師尊重新走回堂上坐下，問道：

“聽說，你給本尊帶了禮物？”

終于進入正題了，花堯心想道。

“是的，他就拴在門外。”

花炎挑起一隻眉，他顯然對這個“栓”字非常滿意。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