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離站在一邊,心裡緊張的很,要不是裴敬秋胡攪蠻纏,今天是根本進不來的。
眼看時間慢慢晚了,主子的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将離伸手拉起裴敬秋,“好了侯爺,快啟程吧,裴永在外面等半天了。”
裴敬秋慢吞吞地爬起來,眼睛不放過楚越的任何變化,腳上也依依不舍地動着。
“你每日都過來,現在看的這幾眼,不頂什麼用的。”将離小聲說。
眼見裴敬秋又要開始耍賴,将離幹脆捂着他的嘴巴将人帶出去。
“行了行了,你沒看見主子的樣子嗎,小心他一會兒揍你。”将離拉着他往将軍府門口走去。
“呵,他敢揍我?你小心我先告訴他,你在背後編排他。”裴敬秋扭着頭反駁。
“裴永真在外面等你半天了。”将離含笑。
饒是心急如焚,也未敢踏進将軍府半步。
裴敬秋慢騰騰地上馬車,裴永松了好大一口氣,可終于是出來了。
“你記得,小越醒了第一時間告訴我。”裴敬秋從馬車上伸出腦袋。
将離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折返回去時,李卿暮正在幫楚越擦手,神色溫柔。聽到将離動靜,“年底不會再來了吧?”
将離保證,“主子放心,他巡馬要到來年二月呢,中間就估計回來過個年。”總算是不會在楚大人跟前晃,主子也終于能好好跟楚大人獨處了。
雖然有衆多眼線盯着李卿暮,但他回京的消息還未正式通報,等胡政骁匪患已除的消息傳回京,他再上朝也不遲。
是以他終于偷得幾天,能完完整整地陪在楚越身邊。
一口氣還未松到底,晚上就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晚水滿臉戒備,盯着面前帶着面紗的裴敬雪。
裴敬雪坦坦蕩蕩,除了必要時候,她一向不喜歡帶丫鬟,這次也是宵禁之前溜出來,以裴敬秋名義進了将軍府。
她就知道,将軍府上下都知道裴敬秋跟将離的關系,一個個嘴巴嚴的緊,也就是裴永那個榆木腦袋,天天跟在她哥身邊,還一問三不知。
裴敬秋前腳剛走,後腳她就給府上的人都放了假,除了裴管家看門外,偌大的侯府現在沒有旁人。
外人也隻當侯府因裴霜故去而閉門謝客。
裴敬雪腰背挺拔,既已進了将軍府,她便揭下了面紗,晚水一眼就認出了她,畢竟跟裴敬秋長得太像了,雖然她還穿着男裝。
前腳剛走個裴敬秋,後腳就來了裴敬雪,搞不懂這兄妹倆幹什麼。
裴敬雪第一次來這裡,十分好奇,園中格局明顯改造過,不是一般的布置,她倒是很想四處轉轉,但現下天色已晚,府上又都是男丁,除了面前的晚水。
她知道這個人,聽她哥說的,‘将軍府上唯一能近小越身的女侍從。’
晚水穿着一身黑色勁裝,一副随時要打架的模樣。
看樣子李卿暮很重視她。
晚水也在打量她,骨子裡滲出來的是典型富家千金味。
自從李卿暮回來後,徹底搶了晚水的活,藥也不用她送了,楚越房間也不用她打掃了,于是她開始專心緻志地伺候一院子未開花的西府海棠。
此時正抱着一盆花跟裴敬雪對峙。
将軍府上到處都是眼線,李卿暮很快便知道裴敬雪來了。
他懶得應付除楚越外的任何人,遞給将離一個眼神,讓他處理好。
将離頭疼,端來一個火盆放在角落裡,“裴小姐怎麼來了?你哥正在去骊山的路上。”
裴敬雪微微松了口氣,總算是見到一個還算熟悉的人,“我來看看楚哥哥。”
“那你大可以明天來,何必趁着夜色呢?”将離揮手示意晚水下去。
裴敬雪直接拐了十八彎,“我記得上一世,殿下跟楚哥哥沒有太多交集吧?如今殿下回來了,楚哥哥也遲早會醒來,殿下要怎麼跟他解釋這一切呢?”裴敬雪握着茶杯暖手。
将離皺了皺眉,他還真沒想過這些,滿腦子都是把楚大人保下再說。
裴敬雪從椅子上站起來,偌大個将軍府,居然四處漏風,坐一會兒就覺得手腳冰涼,“我鬥膽猜測,殿下應該不想把重生的事情告訴楚哥哥吧?雖然這件事情也瞞不了多久。”
“我哥是楚哥哥的至交好友,若是楚哥哥追問起來,殿下大可說是我哥求他救人的,六皇子宅心仁厚,也就答應了請求。”
“我為何不告訴他實情呢?”身後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裴敬雪手指一顫,僵硬地側過身,李卿暮抖了抖衣袍上的雪,步伐穩當地走進來,自然地坐在了主位。
鎮國大将軍、神策軍指揮使、恭親王、禁軍統領、柱國,多個頭銜為一體的當朝六皇子,就坐在裴敬雪面前。
裴敬雪往後退一步,行禮,“見過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