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許家昌沖着少年喊道,語氣是全然的信任,“時間到了,該開始儀式了。”
雖然之前已經隐約猜到了少年的身份,但真正确認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就是他們口中的“先生”,還是讓石昧心頭一震。
杜仁朝許家昌招了招手,又再度看向石昧:“害怕被奪舍嗎?”
“怕。”
“不用怕。杜仁俯身探入血池,拽着頭發強迫水中的人擡起頭,“有你師兄陪着你呢。”
當看清那張沾滿血水的面孔時,石昧瞳孔驟然收縮,隻見呂臨雙目緊閉,臉色慘白如紙,額頭處的傷口正在不停往外冒血,石昧幾乎察覺不到他的呼吸。
杜仁轉而扣住呂臨的後頸,将人重新按進水中,漫不經心道:“好了,麻煩解決了,儀式可以開始了。”
石昧突然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南流景的方向,隻見原本占據上風的南流景被虛竹重擊至半空中,虛竹仰頭看着自己制造出的完美抛物線,咧嘴大笑。
看着南流景從半空中墜落的身影,石昧腦中一片空白,朝着南流景下落的方向沖了出去。
杜仁沒有阻攔,隻是環抱雙臂,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
千鈞一發之際,石昧飛身墊在南流景身下,兩人重重摔在一起,石昧被砸得噴出一口鮮血。
“小心點。”許家昌一臉心疼地看着石昧,“别把我的身體摔壞了。”
石昧強忍疼痛,跪在草坪上,小心翼翼地南流景的身體放平,借着月光,他看到男人身上布滿了傷口,像是被猛獸的利爪撕裂一般,鮮血從猙獰的傷口中不斷湧出,很快就将西服浸透。
“别死,求你,别死。”石昧在心裡瘋狂祈禱,試圖用手捂住傷口減緩血液流出的速度,但鮮血還是不停從他指縫間溢出,怎麼也止不住。
“真是感人,可惜你既救不了他,也救不了自己。”虛竹看着他的舉動,嘲諷道。
石昧沒有理會虛竹的嘲諷,隻是死死盯着南流景胸前的傷口,腦海中不斷閃現出這些日子來南流景一次次擋在他面前的畫面。
每一次都是因為他的無能。
他好恨啊,恨透了自己的弱小,恨透了每次都要看着重要的人為自己手上。南流景總是那麼強大可靠,呂臨也是,隻有他,隻有他永遠是被保護的那個累贅。耳邊似乎有無數人在尖叫,那些聲音在嘲笑他,嘲笑他的無能。
下一秒,石昧突然感覺到胸口傳來一陣劇痛,比先前虛竹給自己重塑封印時還要痛上幾分。然而石昧看不到,自己後頸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隐約浮現出一道道暗紋。
但在他身邊的虛竹沒有忽略這個異常,他臉色驟變。
“先生!”虛竹轉身就跑,聲音裡竟帶着幾絲驚慌,“快來!那小子的封印要破了!”
然而此時跪在血泊中的石昧已經完全聽不外界的聲音,注意力被胸口那股即将爆發的力量占據,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體内蘇醒,想要将他整個人從内部撕裂開來。
噴泉池邊,許家昌指揮着人把南嶼扔進血池中,杜仁站在池邊,饒有興趣地觀察南嶼落水時濺起的水花,聞聲回頭時,看到的就是石昧周身泛起柔和的金光,光芒所過之處,紅繩紛紛斷裂,鈴铛如雨般墜落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光亮越來越盛,最終在石昧周身形成一道赤金色光柱,直沖雲霄,耀眼的光芒将整個花園照得如同白晝。
杜仁看着光亮中的少年,餘光瞥見身旁的虛竹:“你動他的封印了?”
虛竹讪笑了兩聲,眼神飄忽:“我隻是想幫他把結巴的毛病治好。”
杜仁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扔下一句 “回去記得領罰”便朝光柱中心走去。
半跪着的石昧站起身,眸中泛着淡淡的金光,雖然樣貌沒有絲毫改變,但整個人的氣質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往日的溫潤謙和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如利刃出鞘般的凜冽鋒芒。
他冷淡地注視着杜仁走近,在還有幾步遠的距離時,對方停下了腳步。
“沒用的。”杜仁笑道,“我說過,你太弱了。”
石昧隻是靜靜聽着,直到杜仁說完,才開口:“說完了?”
杜仁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下一秒,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幾乎是在同一瞬間,石昧已經被重重掼倒在地,在一聲悶響中,一隻腳狠狠碾上了他的側臉。
“現在清楚差距了嗎?”杜仁垂下眼簾,絲毫沒有掩飾眼中的輕蔑,俯視着腳下的少年。
石昧并未像杜仁預期中的那樣被激怒,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找出對方的破綻。
就在兩人僵持之際,噴泉方向突然傳來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