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躺在小旅館裡,連呼吸都像刀割一樣,要不是遇到個老藏醫,可能真就交代在那兒了。”南流景語氣輕松,帶着淡淡的懷念。
聽着他的講述,石昧仿佛看到了少年南流景的模樣:被高原陽光曬得黝黑,眼中光芒萬丈,騎着摩托車在蜿蜒的公路上飛馳。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南流景。
還沒等石昧從怅然中脫離出來,宗祠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刹車聲。
“阿公阿嬤,真歹勢!陪師父來的時陣遇到事情,害恁等較久啊!”(阿公阿嬤,我帶虛竹師父來了,抱歉路上有點事耽誤了,讓你們等久了。)
門簾掀起,一個青年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位穿着褐色僧袍的人。那人身形瘦削,臉頰瘦得有些凹陷,跟南嶼描述的一樣。
看到虛竹師父來了,老人們一窩蜂圍了上來,原本靠近大門的石昧和南流景被擠到了一旁。他們站在人群外圍,南嶼也走了過來,看着被圍在人群中的僧人,石昧說:“這不是我們要找的那個虛竹。”
僧人在阿公阿嬷們的簇擁下走向主座,經過三人面前時,石昧看着僧人慈祥的樣貌,與那個神經病瘦猴虛竹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再次确認這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待老僧人落座後,老人們圍在他身邊七嘴八舌說着什麼,這時,送老僧人過來的青年走向石昧他們,說的是他們能聽懂的國語:“你們好,我叫林偉豪,是這裡的居民。剛剛我爸打電話說阿公阿嬷把欣怡姐的老公接來了,冒昧問一下,是你們嗎?”
“是我。”南流景沉聲應道。
林偉豪比南流景矮了一頭,跟石昧差不多高,擡頭看了眼南流景,笑道:“阿嬷們說要給欣怡姐找個帥哥,還真被他們找到了。”他邊說邊觀察着老人們的動态,見老人們并沒有注意到他們,這才壓低聲音說,“這樣說有些唐突,不管你們是什麼打算,但我建議你們還是别摻和這件事比較好,欣怡姐不會希望這樣的。”
這番話讓石昧頗感意外。到目前為止,他們遇到的所有人都對這門陰親樂見其成,林偉豪是唯一一個表示反對的人。
“為什麼這麼說?”南嶼好奇追問。
林偉豪搖搖頭,面露難色:“這涉及到欣怡姐的隐私不方便透露,但請你們相信我,最好盡快離開。”
見林偉豪欲言又止,南流景說:“我們是來這邊旅遊的,并不信這個,隻是想幫老人們了卻心願。如果真的違背了你們口中‘欣怡’的遺願,我們可以離開。”
聞言,林偉豪神色有些松動,猶豫間,卷毛阿嬷突然朝他們招手,喊他們過去。
他們轉頭望去,隻見老人們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們,臉上挂着如出一轍的笑容,場面是說不出的詭異。
南流景最先反應過來,朝老人們走去,石昧和南嶼緊随其後。
剛走到近前,卷毛阿嬷就拉着南流景,把他帶到僧人面前:“請師傅過目,這個就是欲甲阮查某孫結親的後生家。”(大師,這就是我們給欣怡找的老公。)
僧人端詳了南流景片刻,卻搖了搖頭:“阮所指的並非此位先生。”(我說的不是這個人。)他擡手指向站在南流景左後方的石昧,“是這位。”
老人們頓時騷動起來,卷毛阿嬷連忙解釋:“撿著欣怡紅包的是伊無毋著啦,毋過伊無意願。這個先生是自願的。”(撿到欣怡紅包的确實是他,但他不願意,這個人是願意的。)
“先看八字合袂合,天公伯仔註定好的才會圓滿。”(先合八字看看吧。)僧人打斷道。
南嶼在南流景身旁,低聲給他翻譯着兩人的對話,南流景面不改色地編了個生辰八字。
僧人掐算後說:“唉,勉強會使。”(勉強可以。)隨即又指着石昧說,“這位先生,麻煩你也共阮講一下你的八字。”(這位也報一下八字吧。)
南流景趕在石昧之前搶先開口,同樣報了個假的生辰八字。
隻見僧人推算一番後,惋惜歎道:“八字合,緣分深,偏偏月老無牽成。”(可惜啊,天作之合,卻不能在一起。)
聽到僧人這麼說,石昧和南流景交換了個眼神。
這個“虛竹”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