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的電流雜聲斷斷續續,對面那頭隻有一陣忙音,始終無法正常連接到信号。
斷聯已經過去三天時間,乾留鈞的心情也愈發焦躁。
原本他和封岸祝的計劃是先讓星艦送離平民,乾留鈞再拖延住利奧波德等人。
現在人是拖延住了,封岸祝卻失去了聯絡。
眼下雖說他沒有被利奧波德關做階下囚,但他們顯然對乾留鈞依舊存有戒心,并沒有真的給予乾留鈞自由,自己如今依舊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背後一直有守衛尾随,如果消失太久恐怕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乾留鈞挂斷通訊趕回營地,路上四處搜尋有用的信息。
利奧波德滿心滿眼在開采礦石上,凱斯賓經上一站受了不小的傷,氣焰消了不少,一切維持着表面的平靜。
為提高開采效率,利奧波德在此處臨時搭建了休息所,緊連着小溪。這幾日的開挖,潺潺的水流早就渾濁一片。
前幾日聽時舒緩甯靜,今日聞隻覺得心煩意亂。
乾留鈞用力朝溪水中丢了一塊石子,水花濺起之時突然感覺一隻手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他心中悚然一驚,唰地轉過去看來人是誰,手裡藏着的飛镖都捏緊了,誰知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稚嫩的孩童的臉。
“你是誰?”乾留鈞并沒有因為對方的年齡小對他放松警惕,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掉以輕心,如今他身處敵營,更要事事要小心。
小男孩的熱情并沒有因他生疏防備的态度受挫,巴掌大的小臉依舊是笑盈盈的,語氣歡快地介紹自己,“小鈞哥哥,你不記得我了,我是小樹啊!”
沒料想到對方會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乾留鈞一時啞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難道他和李雪伊一樣,都是他失去的那段記憶中所熟悉的人?
像是印證他的猜想,男孩再次開口說,“雪伊姐姐傳信說你在聯盟卡特亞諾上學,你怎麼也被抓到這裡來了?”
“因為學院的派我來執行秘密任務,讓我來解救你們。”不知作何解釋的乾留鈞順着小樹的話往下編,做足神秘兮兮的樣子将小樹拉進了自己的營帳。
乾留鈞已經猜到了男孩估計是人質中的一員,他蹲下身來,耐心詢問男孩,“這裡很危險,你怎麼沒有和你的同伴一起離開?”
小樹顯然還不知道什麼是危險,眼神純淨,義氣十足,“因為我看到小鈞哥哥了,我不能抛下小鈞哥哥自己逃跑!”
乾留鈞扶額歎氣,原來如此,不過一個孩童如何躲得過星盜的嚴苛搜查,“小樹,你藏在哪裡?不會被他們發現嗎?”
“是這樣呀!”小樹說着,周圍的氣流一變,剛剛還近在咫尺的人突然不知道藏在何處。
乾留鈞這下明白男孩有靠精神力隐匿身形的天賦。
小樹再次顯現身形,有些得意地趴在乾留鈞耳邊地炫耀,“這所星艦已經被我攻占了,沒有我到不了的地方。”
“……”
“小樹,那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金色頭發還一直咳嗽的男人他去哪裡了?”乾留鈞想着小樹在星艦這麼久,或許知道的信息比他更多。
小樹撓頭,“我最近都隻顧着找小鈞哥哥,沒注意……”
“不過我還有小幫手!”小樹突然對着角落“吱吱”了兩聲,隻見很通風管道中竄出幾隻體型小身子靈巧的小灰鼠。
小樹從自己的口袋掏出一把黃色的小米粒灑在地上,幾隻小灰鼠都立起上半身吱吱地回應,之後才有秩序地進食。
“湯姆說,那個男人駕駛了一艘飛船,朝着河對岸的方向飛走了。”
乾留鈞在腦海中回憶了方位,那不就是他們最開始争鬥的所在地。
芬尼根果然還藏着後手,乾留鈞沉眸思索。
突然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小灰鼠一轟而散,還不忘打掃地上的戰場,小樹也飛快隐匿了身形。
來人是凱斯賓,端看外表性格和煦,但正如利奧波德所說,凱斯賓笑裡藏刀,可不是善茬。
“真和跟你說的一樣,芬尼根這家夥果然不在星艦上了。”
乾留鈞這幾天并不是什麼事情都沒做,他有意無意地向凱斯賓暗示芬尼根對礦石熟悉,說不定已經發現了别的礦脈,籌謀着獨吞呢。
“乾小兄弟,我說的你考慮的怎麼樣了,你給我做顧問,事成之後,我們二八分!”
“我可不像那群吝啬鬼,我一向說到做到,最重誠信。”凱斯賓自吹自擂,絲毫沒有心虛之色。
乾留鈞可不相信他的鬼話連篇,前幾日狗咬狗的場面曆曆在目,他再清楚不過幾人貪婪的本性。
但眼下隻有凱斯賓能帶他走出星艦,乾留鈞沒有一口應下,他幹脆道,“三七分。”
這類疑心病重的人,往往答應的越快他們思慮越多,倒不如按着他們的思維口頭拉扯一番,打消他們的疑心。
果然,凱斯賓眼底一閃而過不愉之色,虛僞的假面倒是少了幾分。
“……可以,就按照你說的來,隻要你能開采出和這裡同檔次的礦脈。”凱斯賓沒得選,他火拼到底不是利奧波德的對手,但讓他撿些邊角料又心有不甘。
乾留鈞輕笑,大餅先畫出去再說,“隻會比這裡更好。”
封岸祝眸底都成了血紅色,極端的壓制下他眼中的毛細血管已經破裂。呼吸十分急促,心率已高達二百,整個人像是落入了漩渦之中,思緒被一齊攪亂,隻剩下本能地戰鬥。
芬尼根一直锲而不舍地輪番待人來騷擾,他們數十人将封岸祝團團包圍在中間,輪流挑釁,卻隻是虛晃一槍,并不真刀實槍地攻擊。
長時間高頻率地使用精神力,更何況還是一個人控制那麼多機甲,他的狀态早就在邊緣狀态,随時都有可能失控。
即使如此芬尼根也沒在他身上讨到好處,不僅是機甲,封岸祝的精神力太強悍了,他能夠操控一切目之所及的武器,甚至他們已經發出的攻擊都被他強行用精神力逆轉方向,誰都進不了身。
“你真是固執,就為了那群蝼蟻之輩?”芬尼根譏諷,他早就認出了封岸祝的身份,自然也知道這座星球隸屬誰的名下。
他們能順利降落當然不是偶然,而是芬尼根突破了防火牆。這一切利奧波德都不得而知,傻傻地替他做擋箭牌。
意識到繼續這樣戰下去,他的人也會被消耗,到時候被利奧波德等人追上得不償失,芬尼根于是改變了自己的策略。
“憑你一個人的精神力,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撐多久。”芬尼根放完話,随即帶着自己的人馬離開,卻摔了一顆煙霧彈。
封岸祝隻覺得一股怪異的味道湧入鼻腔,等他反應過來屏住呼吸之時,為時已晚,吸入的粉塵看似無色無味,但瞬間點燃了他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态。
像是火星子碰到滿地潑灑的汽油,關鍵噌的亮起了巨大的火焰,而且無法輕易撲滅。
深邃悠長的礦洞中,衆人正抱團群暖。
雖然從一個魔窟中逃出來,但是他們如今的處境并沒有好到哪裡去。封岸祝隻是給他們發放了一些食物和水,之後就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