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桌子之間的空位很小，他這邊都沒和同桌對齊，往前拉了一大截。

交齊作業，她整理要用的書籍，在教材中看到黑色的一角，封面是光滑的，孟辭有些奇怪的抽出。

是一本雜志。

她沒買過這種。

過去的記憶襲來，是上學期的某次考試，班長要還給陳禮安的，她當時随手收在自己這裡，竟一直忘記給他。

今天外面下雨，窗戶都擋不住湧進來的冷風。

跑操跟着取消，由于是開學第一天，大部分人的心還沒從假期裡回來，教室裡亂的不行。

先看到他在座位上，孟辭從班級後面繞過去，到陳禮安面前。

幾個男生有站着有坐着的，陳禮安正和後桌玩小型象棋，書本大小的棋盤，縮小版的象牙白圓棋。

“你的書。”

他聽聞擡眼看了下，視線又回到棋盤上。

“這什麼書啊。”旁邊的男生從她手中搶過翻了翻，“汽車模型，這不是上學期班主任收了好幾本的那套嗎？”

“不是，許班連這個都收啊。”

“反正陳禮安這樣的書多的很嘛。”

“我借着先看幾天。”

書在幾個男生手裡傳來傳去，當事人頭也沒擡，孟辭抿了下唇，從後面過去。

人走後，周子恒忍不住提醒，“相不能過河，卒也不能走回頭路。”

陳禮安看着發亂的棋陣，“到你了嗎？”他笑了下，卻沒有真情，“算了，沒有意思，你們誰接着玩？”

兩個桌子間的空位又小了些，隻能放下凳子。

羅洋正和後面的男生嬉笑，孟辭站在原地兩秒，敲了敲他的桌子，“能往後面去一點麼，坐不進去。”

羅洋看了她一眼，繼續和後面的人說話。

孟辭低眸，将他的桌子往後推。

感受到羅洋回過頭，“你有病啊。”

這一聲聲音不小，旁邊的同學都往這邊看。

孟辭：“桌子不應該對齊麼。”

羅洋腳踩着橫杆上往前推，“老子想怎樣就怎樣，你管得找嗎？”

孟辭同桌的女生看了看，又接着做自己的事情。

身上彙聚越來越多的目光，有冷漠，有好奇，有窺探，一瞬間，她懊悔剛剛的開口。

“抱歉。”

羅洋哼了聲，“有病。”

教室另一邊，

“老師來了。”

看到班主任嚴肅的目光，數學課代表示意旁邊坐着的人。

陳禮安收回視線，翻開課本，淡淡應了聲，“好。”

晚自習趴在欄杆上吹風，李潇遲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思考人生。”

李潇遲笑了聲，“得，你思考出什麼來了。”

對面的教學樓明亮，欄杆上一個個交錯的身影，陳禮安扶着欄杆，額前黑發微動，不經意轉身，看到女生低着頭從最側邊走過來。

越來越近，直到眼神在空中對視。

他立刻轉身，問李潇遲，“對了，下節課上什麼？”

李潇遲：“你這話題轉變的是不是太生硬了些。”看到他身後走過的女生，“怎麼，連看都不敢看了？”

陳禮安不語。

是默認？

他搭在欄杆上的手慢慢的攏起，如收縮的心髒。

“初中同學都說羨慕你的坦坦蕩蕩，沒想到陳禮安也有小心翼翼的一天，真想讓他們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

李潇遲想到什麼，接着說，“哎，好像是泰戈爾說過吧，女孩子面對第一個喜歡的人是大膽，男孩子是——”

陳禮安看他，“什麼。”

李潇遲：“想不起來那句話怎麼說的了。”

陳禮安：“……”

“回你班級吧。”

他現在的同桌是數學課代表，許班平時比較忙，有時候随堂測驗的卷子就讓課代表幫忙改了。

陳禮安看同桌對着答案批試卷。

“你要幫我啊。”

“這不是快改完了嗎？”

課代表翻了翻堆在一起的卷子，“還有十幾份呢哥。”

沒改的放在一起，他看到熟悉的名字，從裡面抽出來張。

課代表以為他要改試卷，“用紅筆，你有答案不。”

“等一會。”

選擇題最後兩道，大題最後兩道，其餘都是正确的，一百分的試卷，剛好剩七十分，陳禮安翻到正面，笑了下。

往前看，女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垂着頭，到肩膀的頭發永遠那麼長。

總是容易掩在人群中，她小心的藏起一切鋒芒。

旁邊發作業的同學發到他這，四周看看随口問了句，

“孟辭坐哪啊。”

陳禮安下巴一指，“那兒。”

看到身邊人有些驚訝的目光，他才覺察到這下意識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