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林端詳着小青的神色,看出她說這話時,是真心想走,并沒有任何不舍和猶豫。
“若讓你今日就走,你能嗎?”
菲林開口。
小青一愣。
她是想要離開,但從未想過會那麼快那麼倉促。
“今日?”這是不是有些太倉促了。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準備什麼東西,也沒來得及和家中的三個孩子說點什麼,她…
真的想到要走,小青的神色反而糾結掙紮起來。
顯然那三個孩子對于小青來說,依然是有牽絆的。
哪怕他們待她沒有任何親近,小青依然割舍不下。
她詢問菲林:“不能過些日子嗎?我…走的這麼着急…”
她支支吾吾,在菲林的注視下,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歸根到底,想要走,隻是她在見到菲林之後,尊嚴被窺破,才産生的逃離念頭。
但當菲林真的說給她打點好,可以讓她馬上脫離那個令她覺得窒息的環境,她又膽怯了。
說不出自己恐懼猶豫的是什麼。隻知道讓她馬上離開,她邁不開腿。
菲林給小青開了一些滋補的方子,讓對方帶了一根小山參回去。
小青從兜裡拿出這些年好不容易攢出來的私房錢,她用的帕子還是當年的那一條,已經褪了顔色。
她拿了一把銅闆出來,菲林沒有推辭收下了。
随着時光漸漸在她心上留下痕迹,她明白了,幫助一個人是要看時機和緣分的。
自助者天助。
不要逾越了界限,去幫人做決定,那是在背負他人的因果。
對于善心和同情的給予,也同樣如此。
小青在她面前需要尊嚴,她就不要過于在行動上大包大攬。
小青走了。
又是半個月過去。小青并沒有再來醫館,菲林放心不下,走去那個巷子探望。
開門的是正是那已經一條腿走起來有些瘸的镖師。
“你找誰?”
他看到菲林隻是一介女流,就沒什麼好臉色。
菲林:“小青。”
老镖師臉上的神色恍惚了片刻,想起來這是自己的側室認識的故人,那個在白春堂當女大夫,專門幫人接生的女子。
他讓開身形,打量了菲林幾眼,心中就不太喜歡。
菲林的眼神過于平靜淩厲,她不閃不避,就這麼直直和老镖師對視,不像尋常女子那般躲人。
老镖師覺得,女子就要有女子的樣子。
怪不得這白春堂的女大夫,一直沒有說親成親。
這性子這眼神,男子不喜歡。
他匆匆移開目光,在對視中先敗下陣來,莫名覺得菲林的眼神能擊穿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