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室裡,醫生看着白虞神色幾番變化,不禁起疑。
“都忘掉了嗎?”
他沉思着又翻了翻報告,“那這個問題有點嚴重了,你……”
話還沒說完,嘎吱一下刺耳的拖拽聲響起,白虞起身一頭栽在秦鼎竺懷裡,寬大西服下身子顫抖,更顯單薄無助。
他側頭恐懼地看醫生說,“我記得,我都記得……”
他不敢不記得,要是被别人發現,他就要魂飛魄散,就要和竺郎分開了。
而且,似乎原來的白虞就是這個樣子的。
他現在該有幾分相似吧。
醫生:……?
他有這麼可怕?
再說變得有點太突然了吧。
秦鼎竺已經能面不改色地把白虞扒下來,并在他再次撲上來時放棄。
醫生盯着白虞擰起眉,“你确定?那說說你的家人,叫什麼名字,現在都在做什麼。”
“叫……”白虞眼珠轉動着,卻說不出來,他腦袋裡隻有零碎畫面,至于姓名,他要拼命地去回想已經很模糊的夢境。
“我的生母是,老師,生父大約是離世了。還有個兄長叫白,白晏明,是眼科醫生……”
白虞磕磕巴巴地說出來,醫生聽到後面時,眸光微動一下,接着看向秦鼎竺求證。
秦鼎竺點頭,秦正蔚和他提起過,白虞的媽媽是老師,他們很早的時候還短暫當過同事,哥哥學醫,才能過人,已經是大醫院的正式醫生。
醫生往診單上寫下幾排字,随後探究地看向白虞,“最後一個問題,你還記得,前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已經提前和家屬了解過,一切異常都是在對方新婚丈夫過世後出現的。
診室氣氛僵住了。
前天,白虞隻記得自己身為皇帝時,竺郎從火中救出他,可另一個白虞的記憶,他卻看不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白虞逃避地将額頭抵在秦鼎竺身前,回避的意思很明顯。
他們也明白了,白虞不記得。
醫生沒再說什麼,在病曆寫完開了藥單子撕下來,讓他們去前台拿藥。
白虞等不及要走,一點都不想在這裡多留。
他們出門後,醫生不禁照了照鏡子,他有這麼兇嗎?搞得他要吃人一樣。
思索片刻,他拿起手機,給人發過去消息:你弟弟都來看腦科了,你不關心一下。
對面沒有回答,他搖搖頭,又發一條:再不管可就又跟别人跑喽。
醫院走廊,秦鼎竺掃了眼診斷結果,寫的是患者遭遇極端創傷,大腦自保造成的重度解離,表征為忘記創傷事件,記憶混亂碎片化,解離性身份障礙,認為自己是皇帝。
最後一句話有種莫名的喜感,可白虞是真的病了,他的一切不合理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在這之後,秦鼎竺要做的隻有一件事,就是好好照顧他。
他本想讓白虞坐着休息一下,他去拿藥,但是對方抓着他手臂,堅持要和他一起。
路上白虞躲避着身側穿行的人,緊靠在他身邊,猶猶豫豫小心翼翼地看他,最後忍不住詢問,“竺朗,你覺得我是誰啊。”
其實不用說他已經有了答案,竺朗對他的态度變化那麼大,一定是哪裡出錯了。
竺朗以為他是原來的白虞。
秦鼎竺感知到他的試探,無意和他争論刺激他,眼都不眨地說,“你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