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林在堂把表推給她,也在這個時候想起下雪那天,吳裳說她喜歡有錢的男人。從某些層面來講,林在堂對這樣的人很熟悉。他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并能為此不擇手段。他見過很多類似的荒唐事,再往前幾年,他也有過人生也不過一場荒唐夢的想法。唯一慶幸的是他的感情避開了這樣的雷區。
面包烤好了。
是一個大吐司,他聽到烤箱“叮“一聲,吳裳小跑着去拿,滿屋子都是香氣。另一個自稱是他學妹的姑娘立即動起鼻子:“好好聞,吳裳你好厲害。”吳裳呢,昂首挺胸,倒拗出了幾分驕傲。
“我送您兩片嘗一嘗,如果好吃就讓你的朋友多來捧場。”許姐姐對林在堂說。
林在堂點頭道謝,拎着那個好看的紙袋子出了咖啡店,徑直回到公司。他沿用了父親林褚蓄從前的辦公室,在走廊盡頭,很安靜的地方。樓道兩邊是一個挨一個的辦公室,門上貼着某某部門字樣。推門進去就是逼仄的空間,過道處堆着資料或樣品,辦公桌的隔闆很高。他的辦公室則相對好一些,有茶桌和書櫃,還有兩面很氣派的落地窗。
海州人愛喝茶。有錢人家每年明前會搞一些頭采的好茶,而普通人家則會去山上采些茶自己炒。林在堂自小就泡在茶香裡,有時他會恍惚聞到自己身上有茶“腌漬”出的味道。他不喜喝酒,倘若一定要喝,不能太烈。煙倒是會抽,但沒有任何瘾頭,隻在壓力大的時候來一根。
這會兒辦公樓裡已空無一人。
他沿着長長的走廊走着,手裡還攥着那個裝着紙袋的面包。進了辦公室,認真洗了手,這才打開包裝袋拿出一片面包站在窗前吃。
面包用料考究,很醇香,不甜膩,口感綿密。他原本對面包甜品沒什麼感覺,但偶爾吃到這麼一口,令人精神振奮。能沉下心來烤出這樣的面包,也算很厲害。
想到孟若星愛吃這些,就給她發消息:“下雪那天你說咖啡不錯的那家店,面包也相當好吃。”
孟若星直到半夜才回複:“剛剛在收拾行李。我要跟爸爸媽媽去上海呆幾天。”
孟若星的性格飄忽不定,這些年與林在堂總是忽遠忽近若即若離。林在堂隻談過這一段戀愛,所以以為所有的愛情都是如此,甜蜜的時候是蜜裡調油,痛苦的時候是刀尖剜肉。
“你來找我嗎?”孟若星說:“我想你了。才一天沒見,我就好想你呀!”
偏偏林在堂被爺爺拉去應酬,在私人莊園裡與人觥籌交錯,錯過了這條短信。等他終于抽身,再打給孟若星,她已經不接電話了。
孟若星生氣了。
她是小孩脾氣,從不在林在堂面前隐藏,高興時候歡天喜地,生氣的時候就閉口不言。林在堂去她家找她,她家裡的阿姨說她已經連夜跟父母去了上海。
這樣的事不管發生多少次,都會讓林在堂難受。他知道唯有去上海孟若星才會消氣,但這一次,林在堂沒去。
他走在深夜的海洲街頭,一時之間不知該去哪。而這一天晚上,吳裳回到老宅,翻起她儲存的“寶貝”們。她記得那塊表的,但真奇怪,她找不到了。
外婆葉曼文站在門口看她把卧室翻得亂七八糟,忍不住逗她:“你這樣毛毛躁躁,以後怎麼嫁給濮君陽啊?”
吳裳聞言停下動作,流露出幾分傷心:“外婆你不知道嗎?濮君陽秋天時候結婚了。”
藏不住心事的吳裳神情一瞬間黯淡下來,葉曼文想了想說:“那挺好的,不然我總覺得你會被他欺負的。就像你外公欺負我。重感情的那個總要被拿捏的。”
“外婆,你還記得我拿回來的那塊懷表嗎?”吳裳突然這樣問:“我有一個朋友可能失憶了,但看到那塊表沒準會想起我來。”
她好天真。葉曼文這樣想,不會有人失憶的,隻是幹脆不想與你相認罷了。
老人家歎了口氣。